(原標題:他曾破譯六封密電發(fā)現(xiàn)顧順章叛變周恩來說:“我沒照顧好錢壯飛”)
1927年11月周恩來在上海組建中央特科。中共黨史出版社社長兼總編輯汪曉軍說,,今年是人民解放軍建軍90周年,,也是中共中央領導的隱蔽戰(zhàn)線成立90周年,。
為真實還原我黨早期情報工作人員的對敵暗戰(zhàn),《法制晚報》采訪了來自隱蔽戰(zhàn)線一線工作人員后人及研究者,,重磅推出《家國情懷之潛伏》,,全景式揭秘真實的潛伏。
近期將推出的有:錢壯飛,、李克農,、熊向暉、徐建國,、韓練成,、吳克堅等后人專訪。
錢泓是錢壯飛的長孫,,1945年8月1日出生于延安,。當了十年老師后,錢泓去了國企,。直到2005年退休,,他一直都在企業(yè)工作。
錢泓說,,“由于時代原因,,錢家子孫多沒有正式上過大學。我兒子目前在一家民營企業(yè)工作,,不在北京上班,。”
1926年,,錢壯飛在北京
錢壯飛是中國共產(chǎn)黨早期在隱蔽戰(zhàn)線斗爭的代表,;周恩來曾把他與李克農、胡底并列為黨的情報工作“龍?zhí)度堋?。正是因為錢壯飛在得知顧順章叛變后,,及時傳回了消息,才挽救了當時在上海的黨組織,。
2009年9月14日,,錢壯飛被評為100位為新中國成立作出突出貢獻的英雄模范人物之一。
“西湖博覽會”幫徐恩曾斂了財成得力助手
“龍?zhí)度堋笔侵袊伯a(chǎn)黨歷史上記載的“特別黨小組”,,1929年,,錢壯飛打入國民黨中央組織部調查科(“中統(tǒng)”前身),按照黨中央的安排,,李克農(打入在上海的機構),、胡底(打入在天津的機構)先后打入敵人內部,并成立受周恩來直接領導,、陳賡為上線,、李克農為黨小組長的特別行動小組,。如果沒有龍?zhí)度埽袊伯a(chǎn)黨的歷史或許將被改寫,。
錢壯飛是中國共產(chǎn)黨早期在隱蔽戰(zhàn)線斗爭的代表,,周恩來曾感慨地說道:他們三個人深入龍?zhí)痘⒀ǎ梢哉f是“龍?zhí)度堋薄?/p>
錢壯飛1895年出生,。1917年,,錢壯飛就讀于國立北京醫(yī)學專科學校期間,,結識了妻子張振華,。張振華是安徽桐城人,出身名門望族,,是康乾雍三朝漢族宰相張英,、張廷玉的后代。張振華和其二弟,、三弟都是大學生,,張振華畢業(yè)于國立醫(yī)專,兩個弟弟張暹仲和張家昽分別畢業(yè)于中法大學和日本早稻田大學,。
說到爺爺錢壯飛最后犧牲地的確定,,錢泓拿出政府發(fā)給家人的烈屬證
“在那個年代,孩子能上大學,,家里沒背景是不可能的,。”錢泓說,。張振華由其二弟張暹仲介紹加入共產(chǎn)黨,,1925年,,張振華,、張暹仲介紹錢壯飛、胡底加入共產(chǎn)黨,。
錢泓拿出一張照片,,是“京綏鐵路醫(yī)院職員錄”,上面登載著錢壯秋(錢壯飛的原名)簡歷,,及當年做醫(yī)生時的胸牌照片,,那時候的錢壯飛還叫錢壯秋,“因為是秋天出生的”,。京綏鐵路就是從北京到張家口的鐵路,。
1927年“四一二”之后,錢壯飛,、胡底被北洋軍閥通緝,,在去往上海的途中,,錢壯飛把自己的名字由壯秋改成了壯飛,胡底改名為胡北風,。
錢壯飛曾到馮玉祥的西北軍當軍醫(yī),,因欠餉嚴重、家計無著回上海,,接上組織關系,。錢泓說,1928年,,為了生計,,錢壯飛在報上看到上海無線電管理處招考廣告,經(jīng)考試以第一名的成績被錄取,。
錢泓稱,,就在這個時候,爺爺錢壯飛進入了徐恩曾的視線中,。徐恩曾是無線電管理處主任,,幾次任務下來,徐恩曾發(fā)現(xiàn)錢壯飛業(yè)務熟練,、辦事井井有條,,就讓他開始主管業(yè)務。
1929年春,,中國在杭州召開“西湖博覽會”,,這是中國第一次向世界開放舉辦的博覽會,徐恩曾被派往杭州,?!拔骱┯[會”設8個展館,徐恩曾負責其中的“特種陳列所”,,并讓錢壯飛當主任,。
“我爺爺不光博覽會辦的好,還給徐恩曾斂了一筆錢,?!卞X泓說,不僅如此,,徐恩曾也因此被陳立夫表揚并提拔為國民黨中央組織部調查科主任,,于是徐恩曾把錢壯飛帶到了南京,讓其擔任了自己的機要秘書,。
錢壯飛感到關系重大,,馬上向黨組織報告。周恩來得知后認為機會難得,提出“拿過來,,打進去”,。要將錢壯飛這塊拿過來,并決定以李克農為組長,,與胡底與錢壯飛組成特別黨小組打進去,,陳賡為上線,直接歸周恩來單線領導,。
隨后經(jīng)錢壯飛介紹,,李克農、胡底也進入了國民黨特務機關,,成為上海,、天津方面的重要負責人,從而在國民黨情報系統(tǒng)中打進了一個中共的“鐵三角”,。
破譯加密急電,,挽救上海黨中央
歷史上,因為一個人的叛變,,險些讓周恩來等黨中央多名領導人落入敵手,。
這個人就是顧順章。錢泓告訴《法制晚報》記者,,當年的顧順章是上海工人武裝起義的工人領袖,,長期負責上海黨中央所有的保衛(wèi)工作。他知道上海中央上百個機構的住址,、領導人的住址,,知道各種聯(lián)絡方式,知道黨中央最核心的機密,。
“顧順章兼任中央特科第三科科長,,第三科有個特殊的下屬機構‘紅隊’,別名‘鋤奸隊’,,是一支專門懲治特務叛徒的隊伍,。錢泓說:顧順章崇尚暴力,喜歡舞刀弄槍,,是敢打敢殺的流氓無產(chǎn)者,。”
按照錢泓的介紹,,1931年4月,顧順章在漢口的“新市場游藝場”登臺演出時被叛徒尤崇新認出并秘密抓捕,。
錢壯飛在瑞金設計的六大建筑
顧順章被抓回去后稱,,除了蔣介石,他不告訴任何人他掌握的秘密。但國民黨中央黨務調查科派駐武漢的特派員蔡孟堅直言,,想見蔣介石,,顧順章得證明自己的價值。
于是顧順章一口氣供出了中共中央駐漢口的秘密交通機關,、湘鄂西蘇區(qū),、紅二軍團和鄂豫皖根據(jù)地駐漢口的秘密辦事處。
之后,,蔡孟堅及其上司何成浚用一艘專輪,,將顧順章押往南京。為了報功,,蔡孟堅事先給南京的徐恩曾發(fā)了電報,。但讓蔡孟堅沒有想到的是,他發(fā)給徐恩曾的電報,,被錢壯飛給截獲了,。
“在徐恩曾身邊久了,我爺爺發(fā)現(xiàn)眾多文件中總有一些標注‘徐恩曾親譯’的密電,。而密碼本一直被徐恩曾隨身攜帶且從不離身,。”錢泓說,。后來,,聽爺爺?shù)膭瘢於髟鴷衙艽a本鎖在辦公室以防丟失,。爺爺設法取出密碼本,,并拍攝下來,但還是無法破譯加密的電文,。經(jīng)仔細觀察,,發(fā)現(xiàn)徐恩曾桌上始終擺著一本《曾文正公文集》,這引起了他的注意,。留學回來的人,,對文言文感興趣,令人覺得有些奇怪,。于是拿了這本書和密碼本反復研究,,終于發(fā)現(xiàn)了真正的破譯方法。
1931年4月25日,,徐恩曾出去了,,留下錢壯飛值夜班。接連收到三封來自武漢的電報,,“都寫著徐恩曾親譯”,,錢泓說,這種情況以前從來沒有出現(xiàn)過,爺爺錢壯飛一下子警覺了,,“我爺爺判斷武漢出了大事,,他當時就決定先看看這幾封密電?!?/p>
第一封說:“黎明被捕并表示歸順黨國,,如能迅速解至南京,三天之內可將中共中央機關全部肅清”,;第二封說:“將用輪船將黎明解送南京”,;第三封說:“軍艦太慢了,若有可能改用飛機押送”,。黎明,,是顧順章的化名。
“我爺爺破譯電報內容后大驚失色,。顧順章叛變了,,那意味著在上海的黨中央可能要保不住了?!?/p>
錢壯飛趕緊把電文封好放回去,,馬上讓同為中共黨員、情報交通員的女婿劉杞夫,,連夜坐火車去上海,,找“舅舅”李克農報警,要求黨中央立即轉移,。
情報送出后,,錢壯飛自己并沒有馬上走,“他還要觀察武漢的事態(tài)發(fā)展,?!钡诙欤謥砹巳饧蛹彪妶?,當看到最后一封電報說“不要告訴你身邊的人”時,,錢壯飛馬上知道自己暴露了。
“爺爺當時冷靜做出安排,?!卞X泓說,爺爺錢壯飛把六封再次封好的電報放在徐恩曾的書桌上,,并給徐恩曾留下一張字條,,上面寫:“可均先生(可均,就是徐恩曾的字)大鑒,,行色匆匆,,不及面辭,,尚祈見諒,,政見之爭,,希勿罹及子女,否則先生之穢行,,一旦披露報端,,悔之晚矣!”
錢泓說,,姑父劉杞夫接到任務后,,第二天清晨就抵達了上海。幾經(jīng)周折,,在一家小旅館內找到了李克農,,報告了顧順章的叛變后,又急忙回到了南京,。然后,,在周恩來的指揮下,上海開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黨組織大遷移工作,。
“4月27日,,是一個星期一。一大早,,爺爺就登上了開往上海的列車,。”提前在上海前一站下車,,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,。
見到顧順章后,徐恩曾要求顧不要在蔣介石的面前提錢壯飛,?!皬年惲⒎蚝托於髟矫鎭碚f,他們把爺爺?shù)纳矸輭合聛砹?,沒有上報,。這就使得不少國民黨人至今都不知道爺爺和李克農誰是誰?!?/p>
1931年4月28日凌晨,,抓捕正式開始。但就在他們到達這些秘密機關之前幾小時甚至幾分鐘,,中共中央各機關與人員已全部轉移與撤離,。
“當時在上海幸免的中共中央領導人有瞿秋白、周恩來,、博古,、鄧穎超,、鄧小平、陳云,、陳賡,、聶榮臻、葉劍英,、李維漢等,。”錢泓說道,。
長征路上失蹤原來被地主武裝殺害
1931年,,錢壯飛離開南京后,輾轉到了蘇區(qū),。之后,,錢壯飛擔任過中央軍委政治保衛(wèi)局局長,軍委二局局長,、副局長,,繼續(xù)做情報工作。當時徐恩曾為求自保,,沒有對國民黨的密碼體系進行大的變動,,錢壯飛就根據(jù)國民黨變化不大的密碼體系繼續(xù)破譯著國民黨密電。
遵義會議上,,錢壯飛參加了保衛(wèi)工作,。遵義會議后,錢壯飛被任命為軍委政治部副秘書長,,但他一直沒有到任,。因為在1935年的3月底,錢壯飛在南渡烏江的時候就失蹤了,。
得知錢壯飛失蹤的消息后,,周恩來派時任紅五軍團政治保衛(wèi)分局局長的歐陽毅帶著保衛(wèi)隊到烏江北岸尋找,未果,。
關于爺爺錢壯飛的犧牲,,一直是壓在錢家人心頭上的一塊石頭。錢泓告訴《法制晚報》記者,,爺爺錢壯飛在南渡烏江時,,敵機臨空,放空疏散,,他躲進了山,,結果迷路了。
于是錢壯飛找到了一個“老鄉(xiāng)”問路,,結果讓他沒想到的是,,這個“老鄉(xiāng)”是地主武裝的頭領,,他看著錢壯飛像個當官的,還有一匹騾子,,還帶著槍,,就說愿意給錢壯飛帶路?!八麕覡敔?shù)搅私?,當時過江浮橋被拆了,,我爺爺正在看的時候,,他就把我爺爺給推下去了,我爺爺?shù)浇叺臅r候還沒死,,他又拿著石頭把我爺爺給砸死了,。”
錢泓說,,爺爺錢壯飛死后,,這個“老鄉(xiāng)”就把他的騾子、槍都帶走了,。錢壯飛犧牲時年僅40歲,。
錢壯飛離開南京的那一天,曾與12歲的兒子錢江有過簡短的對話,。錢江的回憶錄中曾寫道:那一天的早晨,,他的兩眼含著淚光,嘴角上掛著一絲微笑,,輕輕撫摸著我的頭發(fā),,向我問長問短,問:“你會做飯嗎,?”我當時說:“做飯,?我不會,但是我會煮面條,?!眴柾旰螅赣H就摸著我的頭說:“你去上學吧,!”
誰也沒有想到的是,,短短的話別,竟成永訣,!自那天起,,錢江就再也沒見過父親錢壯飛了。
周恩來朝著西南方跪下說:我沒照顧好錢壯飛
盡管錢壯飛在離開前曾給徐恩曾留有書信,,請徐不要為難自己的家人,,但在他離開南京的第二天,,女婿劉杞夫和妻子一起被國民黨特務逮捕了。當時和胡底在一起的三舅姥爺,、舅姥姥也被捕了,。
“當時我父親錢江只有12歲,和6歲小外甥淪落到南京街頭,,后來我父親找到了他的姐姐,,才回到了奶奶身邊?!?/p>
1941年,,周恩來把幾個烈士的后代集中起來,一起送到了延安,?!拔腋赣H是學美術的,當時就去了魯藝學習,?!痹谘影玻羁宿r介紹錢江加入了中國共產(chǎn)黨,。
錢江在魯藝學習的時候,,學的是美術專業(yè),周恩來每次從重慶到延安,,都會給他帶顏料,、紙、筆,,“當時延安沒有這些東西,,都是周總理帶過去給我父親的。在延安的時候,,錢江認識了我母親史平,。錢江和史平在延河邊上談戀愛,李克農騎馬路過的時候看到了,,他回去就和周恩來說了,,周恩來就讓我父親帶我母親去給他看看?!卞X泓說,,父親錢江到了周恩來的駐地,周恩來和鄧穎超就像每一個見到新兒媳婦的家長一樣,,問長問短,。“鄧奶奶知道我媽是河南人,,就說,,河南妹子都特厲害,,你可不能欺負錢江?!?/p>
錢江和妻子結婚后一年,,錢泓就出生了?!爱斈晡疑砩洗┑男∫路?、用的小包被等,都是鄧奶奶把她攢的布送給了我母親才用到我身上,。她說延安的布太糙,,對小孩不好?!?/p>
除了設計了沙洲壩“二蘇大禮堂”等,,錢壯飛還畫漫畫
錢泓回憶,抗戰(zhàn)勝利之后的1946年春,,周恩來在重慶曾家?guī)r50號,請我們一家吃飯,?!爱敃r我奶奶、我父親錢江,、我母親史平,、我叔叔錢一平、姑姑,、姑父和他的兒女,,加上我,9口人都去了,?!卞X泓說,大家都坐好后,,周恩來告訴奶奶:“錢壯飛犧牲了,。”“奶奶當時就哭了,,這時候,,周恩來朝著西南方向跪下了。周恩來當時還說了一句話:‘我沒照顧好錢壯飛’,。我父親,、姑父一看,趕緊就把周恩來扶起來了,?!?/p>
周恩來和奶奶張振華說,,“你不要哭嘛,你比我強,,你有兒子,,又有孫子?!薄耙荒惆堰@個孫子送我吧,。”張振華抱著錢泓說,,“那不行,,這是我的大孫子?!蹦谴纬燥?,周恩來還和奶奶張振華講了很多話,大體意思就是要奶奶教育好子女,。
多才多藝錢壯飛一脈傳承錢家電影人
“在蘇區(qū)那么艱苦的環(huán)境里,,爺爺錢壯飛除了緊張地破譯敵人的電報、掌握敵軍的動態(tài),,還擔任瑞金蘇區(qū)葉萍紅軍廣場,、紅軍烈士紀念塔、紅軍檢閱臺,、黃公略紀念亭,、博生堡、紅軍紀念亭,、沙洲壩‘二蘇大禮堂’等建筑的設計,,紅星獎章、政府大印的設計,;題寫‘紅色中華’報頭,、寫文章、畫漫畫,;編劇本,、演話劇。我爺爺多才多藝,,干的有聲有色,!”錢泓欽佩地說。
1926年,,錢壯飛還拍了一部叫《燕山俠影》的影片,。“現(xiàn)在影片的拷貝沒有了,影片的海報在2005年的時候被發(fā)現(xiàn)了,?!卞X泓說,發(fā)現(xiàn)的海報是現(xiàn)存最早的一張電影海報,。這部電影錢壯飛的家人幾乎全部都參與進去了,,錢壯飛、胡底,、錢泓的姑姑黎莉莉(錢榛榛)主演,,奶奶張振華、父親錢江,、叔叔錢一平,,都在片中扮演了角色。
黎莉莉(錢榛榛)后來成為三十年代電影明星,,曾主演過《孤島天堂》,、《體育皇后》、《大路》等,,新中國成立后曾演過《智取華山》,,后來成為北京電影學院表演系教授。
實際上,,魯藝畢業(yè)前,,錢江就已經(jīng)在接觸電影行業(yè)了。1939年,,他參演了電影《孤島天堂》,還擔任了影片的錄音助理等,,這是錢江走上電影行業(yè)的開始,。
新中國成立后,錢江拍攝過電影《白毛女》,、《中華女兒》,、《祝福》,、《林家鋪子》,、《革命家庭》、大歌舞《東方紅》,、樣板戲《智取威虎山》等,。還曾擔任過電影《海霞》的導演。80年代,,錢江離休前,,自編自導了一部關于父親錢壯飛的電影《金陵之夜》,這被譽為錢江的收官之作。
“姑姑黎莉莉(錢榛榛)的兒子是電影攝影師,,女兒是電影導演,。我弟弟也是電影攝影師,弟弟擔任攝影的兩部影片都曾獲得國家級攝影大獎,,小妹妹也是電影導演,。”錢泓說,。
特批的盤尼西林救了小錢泓
1946年,,錢泓隨父母到重慶后,國民黨還在叫囂著要抓父親錢江,?!坝谑窃谥芸偫淼陌才畔拢腋赣H和母親帶著我就到香港去了,?!卞X泓記得當時自己剛會走路,父母在香港做地下工作,。
1948年,,幾名加入解放軍的國民黨“制炮”專家要求把他們在香港的家眷帶回來。于是這個任務就落到了錢江身上,?!拔腋赣H和母親帶著我和這些家眷,走陸路,,最后到了河南,。”
“有段時間,,父母騎馬,,讓我坐在馬鞍子前面?!卞X泓說,,他很不愿意,“因坐在馬脖子上硌屁股”,。后來就拿老鄉(xiāng)的挑筐挑著錢泓,,“我在前面,一個女孩坐后面,?!钡屗腥硕紱]想到的是,到了駐地,,女孩被悶死了,。
錢壯飛寫給女婿的借條,,這是錢泓存有的爺爺錢壯飛唯一的字
“后來我也病得很厲害,大人一天吃一頓可以,,小孩子受不了,。”錢泓說,,當時一天一個燒餅,,或者一把花生,都已經(jīng)是對小孩子的優(yōu)待了,。到了棗陽,,錢泓的病越發(fā)嚴重了。不得已,,錢江上報后,,就讓錢泓住進了共產(chǎn)黨的傷兵醫(yī)院,“由鄧穎超親批了一支盤尼西林,,救了我的命,。要知道,在那個年代,,盤尼西林是相當稀缺的物資,。”錢泓說,。
錢壯飛曾經(jīng)和他的女婿借過50大洋,,還打了借條。這張借條是現(xiàn)在錢泓手中存有的爺爺錢壯飛唯一的字,。
錢泓說,,這筆錢是爺爺錢壯飛借來給組織的經(jīng)費。新中國成立后,,有一次李克農來看張振華,,張振華拿出借條給李克農看,還和李克農開玩笑說:“這是我們借給組織的錢,。”李克農說:“還還還,,一定還,。”“李克農和我奶奶很熟,,他們之間不叫名字,,都叫外號。我奶奶叫李克農‘瞎子’,,因為他一只眼睛有問題,。李克農叫我奶奶‘胖子’。”
從錢泓保留的爺爺錢壯飛以及奶奶張振華的生活照片中不難看出,,錢壯飛和張振華的生活中處處充滿了藝術氣息——他們會在閑暇的時間里,,利用有限的道具,給全家拍藝術照片,。
“現(xiàn)在故宮廣播里的注意事項都還是我妹妹的錄音”
新中國成立后,,周恩來曾多次提到:“要不是錢壯飛同志,我們這些人都會死在國民黨反動派的手里,。錢壯飛同志在解放斗爭中立下的豐功偉績,,的確使我們的黨少走了彎路。全黨將永遠紀念他,?!?/p>
采訪中,錢泓給《法制晚報》記者拿出了錢家留存下來的有關爺爺錢壯飛的物品——1951年,,政府發(fā)給錢壯飛家人的烈屬證,。
錢泓直言,父親錢江向他們兄妹一直強調的是,,“對于你們的爺爺怎么宣傳都不為過,,他做的這件事情非常偉大,但對于你們來說,,你們是普通人,,要自己去闖自己的路。唯一的要求是不許給爺爺抹黑,?!?/p>
錢泓兄弟姐妹四個,沒有當兵的,,沒有上過大學的,。“我是中專畢業(yè),,學的是石油地質,,也就是搞勘探的?!?965年,,錢泓分配到大慶北京石油地質學校。在大慶當老師的那些年,,錢泓經(jīng)常帶著學生去搞勘探,,“手指甲蓋都曾凍掉過?!?/p>
錢泓的弟弟曾在內蒙兵團插過隊,,大妹妹曾在延安插過隊,,小妹妹因為年紀小,才在家里沒有去插隊,。錢泓說,,當年大妹妹插隊回來后,有人曾想給妹妹安排一份工作,,但父親錢江不同意,,“他說你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,不能因為家里有這樣的關系,,就走后門找工作,。”
最終,,錢泓的大妹妹去了故宮工作,。最初在故宮廣播室里當播音員,后來自學了攝影,,“現(xiàn)在去故宮,,廣播里的注意事項,都還是我妹妹的錄音,?!?/p>
錢泓的弟弟介紹自己的時候曾說過,“我文化程度初中,,政治面貌少先隊員,,沒學過電影?!卞X泓說,,弟弟從內蒙兵團回來,就開始跟著別人學拍電影,,從最初的扛機器,,到學攝影,到現(xiàn)在得了兩個大獎,?!叭慷际亲詫W?!?/p>
錢泓說,,他們沒有因為自己有一個英雄的爺爺,就想著去走后門,。沒有人想過,“父親也不允許我們這么做,。所以我們都是自己闖出來的,?!?/p>
2000至2001年,中共貴州省委黨史研究室和國家安全廳組成聯(lián)合調查組,,再一次針對錢壯飛的犧牲地點問題進行調研,。調查組深入實地考察,最后形成的意見是:在沒有發(fā)現(xiàn)新的確定資料以前,,將錢壯飛的犧牲地定在“貴州省金沙縣后山鄉(xiāng)”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