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劼是安徽蚌埠市公安局特警支隊一大隊教導員，一名80后特警,。從警18年來屢立戰(zhàn)功,，曾榮獲“時代楷模”“全國公安系統(tǒng)二級英雄模范”“全國特級優(yōu)秀人民警察”“全國五四青年獎?wù)隆薄爸袊萌恕钡葮s譽,。2016年1月5日,，張劼在處置一起危害公共安全的重大警情中，用血肉之軀制伏暴徒,，全身多處被大火燒傷,，面部燒傷達90%。從此,，英雄衛(wèi)士張劼,，多了一串由傷疤組成的勛章。

病床也是戰(zhàn)場。三年的艱辛治療,，在意志信念與疼痛之間的鏖戰(zhàn)中,，張劼一一挺過。支撐他堅持下來的動力,，是重回警隊的渴望,。2018年5月，英雄歸隊,。訓練場上,，那個矯健的身影，再一次跑動起來,；那雙有力的臂膀,，再一次揮動起來……

女兒微微嘆了一口氣：“爸爸，你還能變回原來的樣子嗎,？”

2018年10月1日,，國慶日。陽光灑滿淮河兩岸的原野,，珠城蚌埠沉浸在節(jié)日的喜慶之中,。公園游人如織；購物中心人群熙熙攘攘,；淮河文化廣場鮮花怒放,，國旗招展。十月的珠城,，熱鬧中透著靜謐,，歡樂中帶著祥和。

張劼坐在自家客廳窗前,，看著窗外披著太陽光搖曳生姿的桂花樹,，陷入沉思。父親張留成打開電視,，看央視重播的天安門升國旗儀式,；母親張萍端著蘋果和葡萄，放在客廳的茶幾上,；八歲的女兒偎在張劼身邊,，正纏著讓他講故事。

“這是第幾次手術(shù)了,？幾十次了吧,？”張萍像是自言自語，她嗅了嗅桂花的香味,，對張劼說,，“今年的桂花開得真香,。你小子，難得這么老實待在家里,?！?/p>

張劼笑著張嘴接過女兒喂過來的水果，一邊彎過左臂,，用左手朝后背夠著,，輕輕抓撓起來。母親連忙說,，“快躺下,，我給你揉揉?！?/p>

其時,，此前已做過幾十次植皮手術(shù)的張劼，剛剛從上海做完面部激光手術(shù)回家,。在桂花暗香浮動的珠城,，跟激光打了一場皮肉與電光遭遇戰(zhàn)后，張劼暫時和陽光無緣,，和花香無緣。面部裸露的布滿疤痕的皮膚,，還不能經(jīng)受陽光的照射,，也不能沾水，張劼必須乖乖地宅在家里,，接受家人的照顧,。好在是國慶長假，他就此度過一個特殊的假期,。

張劼乖乖地趴在沙發(fā)上,，隔著衣服，母親的手掌仍能清晰地感覺到,，兒子背部凸凹不平的傷疤在硌她的手,。那些受大火炙烤后留下的疤痕，肆無忌憚地增生著,。母親輕輕撫摸著兒子的背,，輕輕的，在傷疤突出明顯的地方,，尤其讓手多停留一會兒,，一點點驅(qū)逐那些疤痕帶來的鉆心般的癢。

從受傷到現(xiàn)在,，一千個日子過去了,，只要張劼待在身邊,，母親幾乎每天都會給他按摩疤痕。母親的手,，是世間最溫柔的法器,，讓張劼背上的奇癢，減輕了許多,。女兒歪著腦袋,，悄悄掀開張劼背上的衣服，那些奇形怪狀的疤痕,，就像外星人身上難看的包塊,，觸目驚心。女兒伸出小手,，輕輕撫摸著,，問道：“爸爸，疼嗎,？”張劼欣慰地笑了：“一點兒也不疼了,。”女兒當初是害怕張劼的傷疤的,，現(xiàn)在,，女兒已經(jīng)習慣了。女兒又輕輕摸了摸張劼的臉,，微微嘆了一口氣：“爸爸,，你還能變回原來的樣子嗎？”還沒等張劼回答,，小姑娘連忙說,，“爸爸，你現(xiàn)在的樣子,，我也喜歡的,。”張劼眼窩一熱,，把女兒的小手和自己的臉緊緊貼在一起,。

“你爸爸就是個要強的人啊。從小到大,，他都要強,。”張萍深深嘆口氣,，但口吻卻充滿了驕傲,。

“我要聽爸爸抓壞人的故事，奶奶,，你再說一遍嘛,?！?/p>

張萍望向窗外的桂花樹。那些淡黃色的碎碎的花兒,，有些害羞地躲在綠葉后面,，暗香陣陣。張萍說著話,，雙手并沒有停下來,，兒子背上硌手的傷疤，就是跳蕩在她掌心里的一個個故事,。

“讓我先上,！”43秒，用血肉之軀,，為災(zāi)難畫上休止符

張劼生于1980年,，是安徽省警察學院的高才生。

自從警以來,，張劼成功處置多起急難險重警情,，在危險面前，他一直沖在最前頭,，處處要強,。在特警隊，張劼是全能型人才,，對新武器新裝備了然于心,，對裝甲車、運兵車,、布障車駕輕就熟,，手槍射擊5發(fā)子彈必在48環(huán)以上,，高空軟網(wǎng)輪墻,、高架速降、徒手攀登,、快速分解組合手槍步槍……每一項都成績優(yōu)秀,。在危難來臨之時，張劼總是主攻隊員,。解救蚌埠足浴城人質(zhì)事件,，到昆山抓捕網(wǎng)上逃犯，去化工廠解救被歹徒挾持的婦女……沖在最前面的,，總是這張“熟悉臉”,，這已經(jīng)成為特警隊無數(shù)次出警時的定格程序。

“讓我先上,！”2016年1月5日晚,，隱蔽在蚌埠市光彩小區(qū)2號樓402室陽臺上的張劼,，又一次沖口而出。聲音低沉,，但力道強勁,，叫人不容置疑。

犯罪嫌疑人呂某在402室家中,，堆放著若干只液化氣鋼瓶和汽油桶,，揚言要引爆整幢居民樓。呂某從屋內(nèi)用數(shù)段30厘米的壓花鋼板將門窗緊緊封死,，并用螺絲釘將鋼板牢牢固定在墻上,。消防武警從正門幾次強攻，都沒有成功,。

現(xiàn)場指揮部挑選5名特警精兵,，成立了特警突擊攻堅小組。張劼主動請纓,，并帶領(lǐng)隊員從相鄰的401室陽臺,，翻到402室陽臺——然而，402室陽臺門窗和大門一樣,，同樣被壓花鋼板牢牢封死,。怎么辦？必須破拆陽臺門,，強攻進屋,，制伏嫌疑人。

冰冷的夜晚,，寒意陣陣,。這時，嫌疑人發(fā)現(xiàn)了陽臺上的動靜,，情緒再次失控,，狂喊起來：“我要炸掉整座樓房，把你們一起炸死,！”突然,，一股煤氣味，從窗戶縫隙鉆了出來,?！安缓茫　睆垊碌秃鹨宦?，“嫌疑人動手了,。”情況萬分緊急,，必須馬上行動,！否則后果不堪設(shè)想,！“強攻！”隨著指揮部一聲號令,，負責破門砸窗的特警開始破拆,。時間緊迫，破開的門洞太小,，突擊隊員們無法穿警服進入,，只得脫掉頭盔和防護服，甚至連棉襖都脫下了,，只能穿貼身衣服,。

“讓我先上！”脫掉防護服和棉衣的張劼,，穿著貼身毛衣,，用手掰開縫隙里的鋼條，一縱身從門洞鉆了進去,。

張劼沖進屋時,，嫌疑人正低頭擰著六七只液化氣鋼瓶中的一只，而他的腳邊,，還有兩只汽油桶,。張劼瞬間做出判斷：必須第一時間制止嫌疑人！電光火石之間,，他猛撲上去,，將嫌疑人抱摔在地，狠狠壓在身下,。嫌疑人在張劼身下拼命掙扎,，雙腿亂蹬，急欲踢倒身邊的汽油桶,。張劼死死摁壓著他,，堅決不給他逞兇的機會。但沒想到的是,，一場災(zāi)難已經(jīng)降臨——窮兇極惡的嫌疑人,，在張劼沖進門的時候,，已經(jīng)將連著汽油桶口的捻子點著,，屋內(nèi)彌漫的液化氣，遇到明火發(fā)生爆燃,，火苗“騰”地將整個房間填滿,。張劼見形勢無法逆轉(zhuǎn)，立刻沖他身后的戰(zhàn)友大聲喊道：“點著了,，趕快躲避,！”“嘭”的一聲巨響,，爆燃發(fā)生了，一股強大的沖擊力將張劼和嫌疑人分開并掀翻在地,，滿屋的火苗張牙舞爪地肆虐著,，高溫和大火將張劼的毛衣瞬間點著。他聽得見火焰灼燒自己皮膚的吱吱聲,，聞得到皮膚燒焦的味道,。忍著劇痛，他再次將嫌疑人死死壓在身下,。

與此同時,，消防隊員的水龍快速伸了進來，大火在水龍的威懾下被澆滅,。

從張劼沖進屋里制止罪犯,，到大火被撲滅，前后用時43秒,。張劼用血肉之軀,，抓住了這珍貴的43秒，挽救了無數(shù)條生命,，讓一場重大災(zāi)難戛然止步,！

當戰(zhàn)友們找到張劼時，他還壓在犯罪嫌疑人身上,。近在咫尺的汽油桶,，沒有被犯罪嫌疑人蹬倒。張劼滿身滿臉,，烏黑一片,，像一截黑炭。他呼吸微弱,，面目全非……

爆炸現(xiàn)場,，消防隊員從屋內(nèi)清理出10個煤氣罐、2個汽油桶,，其中,，有5個煤氣罐的閥門已經(jīng)被擰開，1個汽油桶的蓋子被打開,。經(jīng)專家評估,，一旦全部爆炸，威力相當于40公斤TNT炸藥或者800枚手雷,。如果再遲兩秒鐘，后果不堪設(shè)想,！

在反復代表他說話的指頭當中,，唯無名指一直沉默寡言

從那次行動到現(xiàn)在，張劼已經(jīng)做過19次大手術(shù),，幾十次小手術(shù),，但他面部的植皮、修復工作,，仍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,。大火摧毀了張劼英俊的樣貌，那些觸目的疤痕包圍著他的面部,、脖子,，甚至那對善于聆聽、洞察一切的屬于特警的靈敏耳朵,，也只留下一半的輪廓,。但張劼那雙光潔的雙手，在觸目皆是的疤痕面前,，漂亮得反倒有些不協(xié)調(diào),。

原來，那一晚張劼脫掉防護服和帽子沖進現(xiàn)場時,，唯獨沒有甩掉手套,，這是為了與罪犯徒手相搏時，可以用其抵擋刀刃,。這雙擒拿格斗樣樣出色的手，由此得以保全,。在張劼住院治療期間，口不能言的他就用這雙手和外界交流,，每根手指都有著屬于它們的特殊語種,。

想大小便了，動動大拇指,；想喝水,，動動食指；鼻子嘴巴不舒服,，想讓人擦拭一下,，動動中指；疼得受不了了,，動動無名指,；需要找醫(yī)生了，動動小拇指,。對張劼而言,，運用手語表達，可謂輕車熟路,，在出警處置危難險情時,，和戰(zhàn)友們無聲交流，或者進行戰(zhàn)事部署,，往往靠的就是手勢,。而現(xiàn)在，這是戰(zhàn)友們照顧張劼時約定的特殊“手語”,。張劼又加了一條：他在向戰(zhàn)友們表示感謝時,，大拇指會一動不動地豎起一會兒。在反復代表他說話的指頭當中,，唯無名指一直沉默寡言——張劼從未讓它發(fā)出疼痛時的求助,。照顧他的戰(zhàn)友都能感知到，疼痛就像一把巨大的刀片,，從他的每一寸皮膚上剮過,，痛到骨骼深處?！皠赂?，疼得實在受不了，你就哼出來,！”戰(zhàn)友說,。但張劼不哼一聲，只是緊握拳頭,，唯有把兩根大拇指長久地豎著,，為戰(zhàn)友點贊，也為自己點贊,。

植皮,、換膚，清創(chuàng)傷口,，剝離壞死的腐肉,，一次次切下他身上的皮膚，再植入到受傷的面部,、頸部,。有些手術(shù)不能使用麻醉藥，張劼的骨骼痛得咯吱直響,，身下墊的被子數(shù)次被血水汗水浸透,。

張劼需要的面部皮膚植皮面積達到了90%，而他的后背、手臂也再無完膚,，身上能取皮的地方十分有限,。為了擴大皮膚的使用量，醫(yī)生采取注水擴張的方法給他取皮,。每天醫(yī)生都要朝他脖子下面,、胸部上方的“注水皮球”里注射生理鹽水，為了防止?jié)u漸變大的“皮球”出現(xiàn)破損,，他必須仰身躺著,，一躺數(shù)天。直到皮球飽滿得可以使用了,，歷時五六個月的“掛球”日子才算告一段落,。

不僅如此。由于燒傷嚴重,，張劼需要矯正口型,，有段時間，他每天都在口中含著擴張器,，加之臉上的傷口不能復位,，眼睛無法閉合，他成天成夜地躺在床上,，大睜著眼,，飲食全靠從胃管灌注流食維持。白天還好說,，到了夜晚,，一切安靜下來，只有又黑又重的氣流包圍著他,。全身傷口的疼痛,，嘴里塞的器械撕扯著臉上的傷，又不能閉著眼睛睡覺,，張劼覺得人生真是到了最低谷,。他看著墻上掛的時鐘，跟著指針的走動數(shù)數(shù),。指針太慢了,，連秒針都是不急不躁，半天才走一格,。他就那樣數(shù)著秒針的步伐,，吧嗒，吧嗒,，吧嗒,，數(shù)到一萬個數(shù),，昏睡一小會兒，又疼醒,，再接著朝下數(shù)……天,，就亮了。

對疼痛的記憶,，每個人都有,；而對張劼而言,，疼痛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,。這是一場意志信念與疼痛之間的鏖戰(zhàn)，用痛徹心髓,、創(chuàng)深痛劇,、油煎火燎、剝膚剮肉這樣的詞來形容張劼經(jīng)歷的苦難,，一點不為過,。他用全部的力量，全部的經(jīng)驗,，全部的毅力,，堅決打贏戰(zhàn)勝疼痛這一仗,。而支持張劼的動力,，是他回歸警隊的堅定信念。

如果說治療也是戰(zhàn)場的話,，張劼知道,，自己絕不能在戰(zhàn)場上當逃兵,。他堅持著，走過這一關(guān),，再去迎接下一關(guān),。只要堅持著，就如他曾穿著兩件厚重的防彈衣練習奔跑一樣,，他一定會走過那些關(guān)卡,，早一天回歸警隊！

2016年5月20日,，張劼在上海的治療暫告一段落,，終于返回蚌埠。去時還是隆冬季節(jié),，回來時,，已是夏天。列車在蚌埠站徐徐停穩(wěn),，車門打開時,，張劼邁著矯健的步伐,，向朝思暮想的戰(zhàn)友們大踏步走來。這一刻終于來了,，盡管戰(zhàn)友們早做足了心理準備,，可是，當看到戴著面罩,、身體消瘦的張劼時,，他們還是被張劼的新面孔驚呆了。張劼看到戰(zhàn)友們滿含熱淚的驚訝目光,，大聲說：“想劼哥了沒有,？別驚奇呀，這治療面罩過段時間就能摘掉了,，我還告訴大家,，我的眼睛也做了手術(shù)，可以閉著眼睛睡覺嘍,！”戰(zhàn)友們上前擁抱著他,，大聲叫著“劼哥”。這一聲聲“劼哥”,，是屬于張劼自己的集結(jié)號,，他又打贏了一場勝仗，一場沒動過無名指的勝仗,。

一對父子,，兩代英雄

英雄的父親，也是一位英雄,。

張劼的父親張留成,，當了40年警察，直至退休,。在40年從警生涯中,，他曾兩次榮立三等功，一次二等功,，一次一等功,。特別是那次為救女中學生，徒手與兩名歹徒殊死搏斗,，全身的傷口,，總共縫了103針。

在張留成家的客廳,，懸掛著一面錦旗：“人民衛(wèi)士,，父子英雄?！睆埩舫珊蛷垊?，就是一對父子,，兩代英雄。

然而,，這位意志堅韌,、獲得過英雄勛章的父親，在2016年1月5日晚上,，接到張劼受傷的電話時,，還是忍不住慌亂了。對一位老警察來說,，他知道這個電話意味著什么,。他在心里反復告訴自己不要慌亂，并安慰老伴張萍也不要著急,。兩位老人相扶著趕到醫(yī)院,，看到醫(yī)院走廊上站滿哭得眼睛通紅的特警隊員,，看到忙碌不停的醫(yī)生,，張留成幾乎用盡全力讓自己冷靜下來，沉著地問道：“人還活著嗎,？”特警隊員含淚頻頻點頭,，他心里稍稍放松一些。但當他看到躺在病床上不像人樣的張劼時,，仍然驚住了,。張留成忍不住沖上前去，愛憐地撫摸一下兒子的胳膊,，手上立刻粘了一層兒子身上的皮,。他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了，呼吸急促,，雙眼模糊,。這時，主治醫(yī)生宣布,，必須馬上給張劼實施切喉手術(shù),，否則性命難保。張留成雙手顫抖著,，在手術(shù)單上簽了字,。

站在醫(yī)院走廊的特警隊員，低低啜泣著,，講述了剛剛發(fā)生的爆炸和大火,。張留成努力控制著悲愴的情緒，不讓自己掉下眼淚,。他在心里告誡自己,，你不要倒下去,，兒子做得對，你不是一直教育兒子要做一名好警察,，時刻為人民的利益奮不顧身做出犧牲嗎,？現(xiàn)在，兒子做到了,?！皟鹤樱阋欢芡^這一關(guān),！一定能,！”他在心里低低吼叫著，眼睛緊緊盯著手術(shù)室的門,，他等待著希望從那扇門里走出來,。

隔著重癥監(jiān)護室的玻璃門，張留成看著搶救兒子的忙碌的醫(yī)生,，思緒萬千,。曾經(jīng)，他也躺在這樣的地方,，門口站著心急如焚的老伴,，站著等候消息的戰(zhàn)友，還有心急火燎從警察學院跑回來的兒子,。他做警察的40年時光里,，給親人帶來多少擔憂的淚水，帶來多少次的驚嚇,？這一刻,，他深深明白了，在英雄的背后,，是親人的眼淚和擔驚受怕,。因為此刻，他心里害怕極了,，他怕兒子就此再也不能醒來,！他怕失去心愛的兒子！

這位曾經(jīng)的英雄,，雙眼噙滿淚花,。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，摸索著找出了紙和筆,，坐在醫(yī)院走廊的椅子上,，給兒子張劼寫下了一封信：

兒子，記得你在七八歲的時候，我看到你的一篇作文,，名字叫《我的爸爸》,。你說，我的爸爸是警察,，以后我也要當警察,，像爸爸一樣勇敢。其實,，我很意外,。你那么小，怎么能知道勇敢意味著什么呢,？

入警以來,，你每次回家都帶給我們好消息，但背后的危險,，你從來不提,。作為當過警察的父親，我知道,，你經(jīng)歷了什么,，付出了什么。當你真的躺在病床上時,，我的心情從來沒有這么復雜,。我什么也做不了,，只能眼睜睜地看你躺著,。求老天爺讓我兒子活下去！

張劼,，我要對你說的是,，過去你以我為榮，今后,，我永遠為你驕傲……

張留成給張劼寫信時,，內(nèi)心的風濤在陣陣涌動。這位堅強的警察父親,，人民的英雄,，兒子心目中的楷模，終于忍不住淚流滿面,。曾經(jīng),，兒子以他為榮，現(xiàn)如今,，他以兒子為傲,！這份由父子二人共同鑄成的榮與傲，融入了兩代人民警察多少辛勞,、勇敢,，甚至鮮血,！

所謂英雄，就是這樣一個人：他在決定性關(guān)頭,，做了為他人生命財產(chǎn)和安全所需要的事,。無疑，張劼是真正的英雄,，有著純粹靈魂和品格的英雄,。

張劼的模樣發(fā)生了改變。他那張?zhí)幹眉彪y險重警情時,，總是沖在最前面的“熟悉臉”,，已經(jīng)蛻變成另一張臉。但在警隊戰(zhàn)友們的眼里,，他仍然是他們不變的“劼哥”,。

英雄的原始容貌，只能留駐在警隊的照片墻上,，而新的面孔,，正在漸漸被人們所認可。那些掛在張劼身上臉上的疤痕,，就是一枚枚特殊的勛章,，照射著世間前行的路，照拂著每一顆景仰英雄的心,。

(作者：苗秀俠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