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軍軍一打電話就問我在干什么,我只能說自己在蒙古灘打工,。軍軍笑了,,他說媽你怎么一直在蒙古灘打工呀?你要注意自己的身體,,身體好就算掙錢了?!北M管張朝花始終在控制自己不流眼淚,,但是,眼中的淚水時滿時淺,,在這時終于流了下來,。
盡管是第一次坐飛機(jī),張朝花沒有一點(diǎn)感覺,,她只是情不自禁地一遍遍催促:到了沒,?快到?jīng)]?你們催司機(jī)開快些,,軍軍要趕緊送醫(yī)院,,他們送了沒?沒有人能回答她的問題,。
“那會,,我突然就想起一件事來。軍軍在上大學(xué)的那年冬天,,有一天早上5點(diǎn)多吧,,他突然打來電話,,在電話中哭個不停,我問他怎么了,,他說做了一個可怕的夢,,害怕,就哭了,。我當(dāng)時還笑了,,說一個大小伙子怎么會被一個睡夢嚇哭了呢,唉,,我也是粗心,,當(dāng)時就怎么沒問問他做了個什么夢呀?”
下午四點(diǎn)多,,他們一行四個人到了四川師范大學(xué),。張朝花不斷在校門口尋找,希望見到自己的孩子,,希望軍軍能突然跑過來,,叫一聲媽媽??墒?,最終什么都沒見到。他提出要見自己的孩子,,一位女教師說:你先休息一下吧,,都是女人,蘆海清也是我的孩子呀,。我理解你的心情,。張朝花一愣:我的娃娃叫蘆海軍呀?蘆海清是誰,?
從蘆海軍到蘆海濤,,再到蘆海清,三次改名,,張朝花不知道,但她只記住了蘆海軍這個由她起的名字,。
張朝花坐臥不安,,心中只有一個念頭:快讓我看看娃娃,在醫(yī)院,,在宿舍都行,,看一眼我就放心了。
她的這個愿望最終沒能實(shí)現(xiàn),。大哥說,,我代表你去看看吧,。張永忠每天都陪著她在賓館四處轉(zhuǎn),“我不知道眼前是什么,,到處都是軍軍的影子,。”
張朝花想起3月17日,,自己最后一次和蘆海清的聊天,。金金、銀銀幫她學(xué)會了微信語音聊天,,她和兒子語音聊了十幾分鐘,,蘆海清打開了視頻。她看到了一臉笑容的兒子,,開心極了,。蘆海清說,今年春節(jié),,一定要到家里來看她,,看弟弟妹妹,又叮囑她再不要打工了,,累壞了身體,,不劃算……
張永忠說,不能讓她去看軍軍,,太慘了呀,。但她又呆不住,我只好領(lǐng)著四處轉(zhuǎn),。臨走那天,,她突然問我:你到軍軍的宿舍去了沒?看看他的電腦在不在,?不是說電腦什么東西都能存住嗎,?
張朝花說,蘆海清上大學(xué)后,,曾向自己說過一件事,。在聊天中,蘆海清很不好意思地說:媽媽,,我想要一點(diǎn)錢買個電腦,,又不好意思向你張口借。張朝花有些生氣:你向媽媽借的什么錢呀,?要借,,就向別人借去。蘆海清笑了:你不要生氣呀媽媽,一直聽你在蒙古灘打工,,我不好意思呀,,我差一千元,需要的時候,,你就打給我吧,。“我等了好長時間,,他一直沒要,,我就打電話過去,他說電腦已經(jīng)買了,,不需要了,。”
張永忠說:“一臺電腦四千多元,,軍軍沒能把錢湊起來,,所以沒有買,他是不愿意讓他媽再牽掛這個事,?!睆埑ê蠡陔y忍:“我也真傻,就不會給他買一臺嗎,?”
然而,,一切都遲了。在川師大四天,,張朝花終于支撐不住了,,幾天難以合眼,又吃不下東西,,再也無法等下去了,。大哥狠心地對她說:“人世上已經(jīng)沒有這個人了?!?/p>
張朝花暈了過去,。等醒過來,已經(jīng)到了機(jī)場,。大哥張朝珣說:臨走時,,我們只對校方說,嚴(yán)懲兇手,,還軍軍一個公道,!
“回到家里休息了幾天,我有些力氣了,。我聽人說電腦上手機(jī)上都有軍軍的事情,就讓永忠找出來,,讀給我聽,?!睆埑ㄍㄟ^這樣一種方式,總算知道了兒子發(fā)生了什么事情,,才知道,,這個一直讓自己深感愧疚的兒子,再也不給她一點(diǎn)機(jī)會彌補(bǔ)心中的缺憾了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