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2年里,，文學(xué)造詣頗高的馮端給太太寫下了不計其數(shù)的情詩，陳廉方則用一只大紅色的小皮箱，完好地保存了先生的所有作品,。

馮端深厚的文學(xué)功底源自他自小受家庭氛圍的影響,。馮端的父親馮祖培,，是一位文人,，詩,、詞,、書法都很好,。在上世紀(jì)之初，他像多半舊文人一樣,，不贊成五四新文化運動,，但又無力阻擋時代潮流,。他唯一能做的，就是不將自己的愛好強加給孩子,。父親生前從未教過馮端詩詞,，甚至沒有談過詩詞，教馮端讀詩的,，反而是母親,。母親目不識丁，但記性好,。小時候,，馮端就坐在母親的旁邊，母親常常喃喃自語地背誦一些唐詩,，聽多了,，馮端也就會背了。不過,，母親是安徽人,，背誦唐詩時用的是方言。上小學(xué)的第一天,，老師讓學(xué)生自我介紹,，表演節(jié)目，馮端就背了一首唐詩,?！八谔K州讀的小學(xué)，學(xué)校的師生多半是蘇州人,，聽完后,，大家面面相覷，都聽不懂,?！?/p>

[愛久彌新]

時常想起，第一次約會

那杯沒泡開的茶

每隔一小時,，陳廉方就讓馮端站起來,，在房間里走一走?！八幌胱?，要我陪他才肯走?！标惲秸f,，自己現(xiàn)在的生活可以用兩句話來概括：“先馮先生起床而起床，后馮先生睡覺而睡覺,?！?/p>

已經(jīng)94歲高齡的馮端院士,，身體有很多毛病。早晨吃第一口飯的時候,，就要吃降血糖藥,，然后是保健品。馮先生聽力下降,，每天都要佩戴助聽器,，下樓要坐輪椅?！八滋煲伺阒?，我就等他睡覺后，

給他清理助聽器,，清洗假牙,，藥要每星期配一次，提前配好,，省得服用的時候手忙腳亂,。”天氣太冷,，兩人已經(jīng)很少下樓活動了,，等天氣暖和了，陳廉方打算陪馮端到南大鼓樓的校園里轉(zhuǎn)轉(zhuǎn),，帶點報紙和書,，在校園里曬曬太陽。

一起走過了62年的歲月,，陳廉方回憶兩個人第一次正式相識,，還是在1953年的秋天。當(dāng)時為了慶祝蘇聯(lián)的十月革命,，南大物理系舉辦文娛活動,。陳廉方的高中同學(xué)王業(yè)寧，也是南大物理系的老師,，便把她也帶到了活動的現(xiàn)場,，并介紹與馮端認(rèn)識?！捌鋵嵞谴我娒?，是業(yè)寧想要撮合我和馮端,，特意安排的,。”當(dāng)天的活動,，有人唱歌,，有人跳舞,，馮端在打橋牌，王業(yè)寧就把陳廉方帶到牌桌前,，搬了一張椅子放到馮端旁邊,，讓她看他們打牌?！俺弥T端起身打招呼的時候,，業(yè)寧轉(zhuǎn)身走掉了，我就坐在馮端身邊聽他叫牌,?！?/p>

其實，兩年前,，兩人就曾有過一面之緣,。當(dāng)時全國高等院校進行院系調(diào)整，南大物理系和金陵大學(xué)物理系要合并,，兩校的青年教師便組織了一次聯(lián)誼活動,。“那天正巧,，我去看望王業(yè)寧,，她就拉著我去參加了聯(lián)誼會。解放后,，穿長袍的男士不多,，那天，馮端身穿一件深色長袍,，戴著一副眼鏡,，溫文爾雅，與眾不同,，他給我留下的第一印象,，僅此而已?！?/p>

相識后,，馮端邀請陳廉方到他小粉橋的單身宿舍去玩。為此,，馮端請人事先代為整理了房間,，還特意買了一包水果糖?！皼]有盛放糖果的碟子,，馮先生就把糖果倒在了桌子上，還為我泡了一杯茶,，不過,，因為水不熱,，一直到我走，茶葉都沒泡開,?！碧崞鹉谴蔚囊娒妫惲接洃浬羁?。她還記得用來泡茶的玻璃杯,，看起來好像是一只磨砂玻璃杯，后來去宿舍的次數(shù)多了,，才了解到,，原來馮端只有一只杯子，刷牙,、喝水,、待客全用它，而上面的磨砂,，只不過是牙膏漬,。

“相看兩不厭”，這樣的詩句,，也曾經(jīng)出現(xiàn)在馮端寫給陳廉方的詩中,。“有什么好看的呢,？”在陳廉方看來,，自己身高1米47，馮端也不到1米7,。但相處久了,，就會發(fā)現(xiàn)，馮先生雖然貌不驚人,、不善辭令,，但外拙內(nèi)慧，不露鋒芒,，就像一塊“璞”,，外表粗糙，內(nèi)心卻是晶瑩剔透的美玉,?！拔矣X得用這個字來形容馮先生是最恰當(dāng)?shù)摹,！?/p>

馮端院士做科研嚴(yán)謹(jǐn),，為中國凝聚態(tài)物理學(xué)的研究做出了重大貢獻(xiàn)，但在生活上卻不拘小節(jié)，非常隨便,。馮端在小粉橋的宿舍是一間朝北的房間，沒有取暖設(shè)備,，冬天非常冷,。一次，陳廉方去宿舍看馮端,，馮端感冒了就躺在床上,。“我這才知道,，他根本不知道怎么照顧自己,，大冷的天，他里面就穿了一條絨布睡褲,，褲腿還是寬的,，根本不保暖，他的鞋也不合腳,，襪子后面磨出了洞,。”一個人的生活太苦了,，那就趕快結(jié)婚吧,。1955年，馮端與陳廉方締結(jié)良緣,。

陳廉方為馮端購買羊毛衫褲,、棉衣、皮外套,，還買了火爐御寒,。“同宿舍的同事就開玩笑說,，陳廉方來了以后,，馮端完全變了一個樣子！”兩個人的婚禮也特別簡單,，沒有什么特別的儀式,，就擺了兩桌酒席，一桌請了南大物理系的同事朋友,，另一桌請了南京市三女中語文組的同事朋友,。“我們家到現(xiàn)在,，對于一般的習(xí)俗,，也并不是那么看重，三個女兒結(jié)婚都沒辦婚禮，我們說不要男方的彩禮,，全是旅行結(jié)婚,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