開診10個月、接診近萬人次 一號難求的“拒絕上學門診”

北京兒童醫(yī)院是我國最早一批開設兒童心理門診的三甲醫(yī)院,，去年6月，醫(yī)院從原來兒童心身醫(yī)學科的基礎上,，單獨分出了一個“拒絕上學門診”。門診開設10個月,，接診近一萬人次,。心理方面的問題分抑郁、焦慮,、雙相情感障礙等,，拒絕上學屬于什么問題？為什么這么多孩子出現(xiàn)這種狀況,，以至于一號難求,？

開診10個月、接診近萬人次

“拒絕上學門診”一號難求

清明假期結束后的第一天,，北京兒童醫(yī)院掛號系統(tǒng)內(nèi),，拒絕上學門診的一周號源顯示全滿。李瑛是這個門診的負責人,，今天他接診的第一位患者是14歲的千千,，她是因為遭遇校園暴力，進而拒絕上學的,。

與千千不同,，16歲的佳佳不肯去學校的原因卻是從一卷涂改帶找不到開始的。佳佳和媽媽都知道,，導致她不能上學的肯定不是那卷用完了的涂改帶,，而是長期積壓在內(nèi)心的焦慮、迷茫,。巨大的學業(yè)壓力讓佳佳喘不過氣,，她不知道怎么訴說，只有手腕上那一道道深深淺淺的傷疤知道,，她已經(jīng)承受不住了,。

在北京兒童醫(yī)院，李瑛接診了因為各種原因而拒絕上學的青少年,。拒絕上學不是一種疾病,，對于兒童青少年來說，不管哪種心理問題導致功能受損,，直接表現(xiàn)出來的行為很可能就是拒絕上學,。

北京兒童醫(yī)院拒絕上學門診副主任醫(yī)師李瑛：初一群體和高三群體是比較常見的，然后是初三和高一群體,，它是有這樣年齡的特點,。有的孩子比如有焦慮、抑郁是比較常見的，軀體化也是比較常見的,，有的會共病強迫,，不能說百分之百，但是如果這個孩子已經(jīng)維持不住上學的時候,，其實就提示他的問題到了至少中度以上的水平了,。

走不進校門的孩子

走不出焦慮的家長

兒童青少年的任何心理和情緒障礙都有可能導致拒絕上學，據(jù)相關文獻介紹,，全球大約17.8%的兒童青少年存在拒絕上學及其相關問題,。我國兒童心身醫(yī)學科普通門診中大概有20%到30%的患兒有拒絕上學問題。

醫(yī)生介紹,，生物,、心理、家庭,、社會四個方面的原因共同造成了孩子拒絕上學的行為,。突然遭遇這種情況的家長往往手足無措。在拒絕上學門診記者看到,，很多父母為了帶孩子看病,，放下手中的工作專程請假前來。在問診中,，家長對孩子未來的期待和無法跟上同齡人腳步的焦慮,，成為治療過程中首先需要克服的,，李瑛和其他醫(yī)生們要幫助父母們把期待調(diào)整回合理區(qū)間,。

李瑛：因為父母在面對這樣的問題時，其實往往是無法接納的,，其實對于這個家庭來講,，它也是一個不小的創(chuàng)傷，父母這時候剛表現(xiàn)出來的是無措,，他不知道怎么去應對這個事情,。

接診過程中李瑛發(fā)現(xiàn)，一些父母過來求助的時候往往急于求成,，認為看完醫(yī)生孩子就能回到學校了,，有的家長甚至暴力逼迫孩子返校，這些做法都會增加孩子的壓力,，結果適得其反,。

李瑛：父母在這個過程當中，在早期的時候往往會采取一些比較極端的方式,，比如說拖著拉著去送他上學,，或者是大罵一頓、打一頓，這樣的情況在門診當中都出現(xiàn)過,，而孩子在父母的這種應對之下會變得更糟糕,。其實孩子們在遇到這個問題時，自己也很困惑,，而父母最應該做的其實是先去接受和面對,，同時站在孩子的角度嘗試去理解一下他，讓他知道爸爸媽媽是跟他在一起的,。

在診療過程中,，李瑛醫(yī)生注意到，如果全家都以治療孩子拒絕上學的問題為中心,，孩子的心結可能越來越解不開,。所以她建議家長可以選擇不再關注、談論孩子上不上學的問題,。

李瑛：當你真正接納孩子的時候,，他自然而然會向你靠近，因為爸爸媽媽和孩子的鏈接其實一直在那里的,。我們還是要相信孩子,，他們的成長的力量是很足的，只是幫他們?nèi)ナ崂砬宄?，然后把被卡住的點幫他打開,。

強行返校適得其反

重在激發(fā)孩子內(nèi)在動力

家長克服焦慮，換位思考,，百分之百地接納孩子之后,，拒絕上學門診的治療就可以轉向孩子了，如何激發(fā)孩子內(nèi)在動力成為治療的關鍵,。

在治療中,，李瑛會給家長兩張表格，分別是《心身治療家庭計劃表》和《行為觀察記錄表》,?！队媱澅怼酚糜诎才藕⒆右恢芷咛斓幕顒印８改缚梢耘c孩子共同約定,，進行以文娛活動為主的非課業(yè)學習,，比如看書一小時、下樓運動一小時等,?！队^察表》則是記錄孩子作息、服藥等情況,。整個治療是一個持續(xù)積蓄力量,、小步上臺階的過程,，又叫作行為激活。

李瑛：很多父母總是關注大進步,，但是忽略小進步,，但是其實我們需要去守住小進步。至于什么時候返回學校,，其實在門診當中,，更多的是讓家長朋友放下，因為一旦有期待的時候,，就會影響到當下的進展,。

記者在采訪中了解到，接受治療的孩子在一段時間以后通常都會獲得動力嘗試重回校園,，但有一半以上的孩子會再次退縮,。

李瑛：從干預的情況來看，大概有1/3左右的孩子是可以返回校園的,，或者進入到一種過渡上學的狀態(tài),，有2/3的話還需要再進一步的干預。

今年初,，北京兒童醫(yī)院推出了向日葵成長部落心理工作坊,，幫助在拒絕上學門診治療過一段時間的兒童青少年，進一步恢復社交,，融入集體,，尋找家庭和學校之間的平衡點。

李瑛：我們可以給他提供這樣一個過渡環(huán)境,，在這樣一個環(huán)境當中,，他認識了新的朋友，然后從新的朋友那里獲得了新的支持,，覺得自己可以被接受,。

當上學被視作“絕對正確”,，離開學校的孩子就要面臨更加大的壓力,。實際上拒學的終點是重新找到自我延伸的方式，重要的是幫孩子找到那個卡住的結,，從中突破,，再次出發(fā)。即便不能返校,，人生仍會繼續(xù),。無論結果如何，對于在困境中努力摸爬了一遭的孩子,，都會收獲屬于自己的獨特禮物,。

（總臺央視記者牟媞媞 吳昊 李峻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