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1年12月28日,，重慶市第五中級人民法院依法對被告人張波,、葉誠塵故意殺人及刑事附帶民事訴訟一案進行一審公開宣判,，以故意殺人罪判處張波,、葉誠塵死刑,，剝奪政治權(quán)利終身。被殺孩子母親陳美霖聽到結(jié)果后表示終于松了一口氣,。

2020年11月2日下午3時30分許,，居住在重慶市南岸區(qū)錦江華府4單元15樓的兩姐弟墜樓身亡。

2020年12月,，墜樓孩子親生母親陳美霖從警方處了解到,，該案是前夫張波和其女友葉誠塵蓄謀已久的故意殺人事件。葉誠塵因不滿張波有兩個小孩的事實,，多次慫恿張波殺害自己的兩個孩子,。2020年11月1日，張波主動聯(lián)系陳美霖接女兒到錦江華府家中,。11月2日下午,，張波將在次臥玩耍的兩個孩子雙腿抱住，從次臥飄窗窗戶處扔到樓下,，致兩個孩子死亡,。

2021年12月24日，陳美霖收到法院傳票,，該案將于12月28日上午在重慶市南岸區(qū)人民法院再次開庭審理,。

12月28日早上8點20分，陳美霖出發(fā)前往南岸區(qū)人民法院,，路上她一言不發(fā),，雙手時不時揉搓著手指。陳美霖說：“自己昨晚只睡了一會兒，現(xiàn)在還是有點緊張,，不知道庭審結(jié)果會怎樣,。”

上午10點半左右,，重慶市第五中級人民法院依法對被告人張波,、葉誠塵故意殺人及刑事附帶民事訴訟一案進行一審公開宣判，以故意殺人罪判處張波,、葉誠塵死刑,，剝奪政治權(quán)利終身；對刑事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陳某某的撤訴申請,，依法裁定準許,。

庭審后，新京報記者專訪孩子母親陳美霖,，陳美霖表示聽到結(jié)果后自己松了一口氣,。前夫張波和其女友葉誠塵在庭上都沒有對是否上訴明確表態(tài)，兩人的舉動出乎自己的意料,。陳美霖說：“這不是最終的結(jié)果,，不排除兩人還要上訴的可能，對于自己來說這件事情還沒有結(jié)束,?！?/p>

法律觀點1

不以是否親手實施犯罪為認定前提

法院一審認定，在共同犯罪中,，張波積極參與共謀,，設(shè)計將女兒接到家中，直接實施殺害兩名親生子女的行為,；葉誠塵積極追求二被害人死亡的發(fā)生,，多次以自己和家人不能接受張波有小孩為由，催促張波殺死兩名小孩,，并在張波猶豫不決的情況下,，逼迫張波實施殺人行為，最終促使張波直接實施故意殺人犯罪行為,，與張波在共同犯罪中的地位,、作用相當?！?/p>

直接實施殺害兩名親生子女的張波,，在一審中被認定為主犯，而其女友葉誠塵被認定為參與“共同犯罪”,。

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十五條規(guī)定,，共同犯罪是指“二人以上共同故意犯罪”,、“應(yīng)當負刑事責任的，按照他們所犯的罪分別處罰”,。

對于二人殺害兩名小孩的行為,，一審法院將其分工為生父張波“積極參與共謀”、葉誠塵則“積極追求二被害人死亡的發(fā)生”,。

北京盈科律師事務(wù)所律師張泉山認為,，葉誠塵“積極追求”，可以理解為直接故意殺害,。京師（上海）律師事務(wù)所律師朱超宇則指出,，“刑法里除了客觀上實施的行為，還有一個叫主觀上的故意,?！?/p>

主觀故意又分為直接故意和間接故意，間接故意指放任危害行為發(fā)生,，“比如看著一個人把孩子往下推,，卻沒有阻止?！敝苯庸室鈩t指積極追求危害發(fā)生,，“在張波懸而不決的猶豫狀態(tài)下，她割腕威脅,，則是在主動促成這件事,，她主觀上在積極追求傷害結(jié)果的發(fā)生?！?/p>

在認識層面,，張波可以認識到葉誠塵的脅迫行為和自己的實施行為,，可能導致孩子死亡,，仍然積極實施。而葉誠塵也認識到自己的行為會對張某造成壓力,，從而導致其犯罪行為,。在意志層面，張某在認識層面的基礎(chǔ)上還積極控制實施行為,，追求孩子墜樓的結(jié)果,。葉某認識到自己的行為會給張某造成壓力，但仍然以割腕等極端的方式教唆張某,。

因此,，上述法律界人士認為，“二人不論認識還是意志兩方面,，都構(gòu)成故意犯罪事實,?！睆墓餐缸锏慕嵌葋碚f，在本案中,，雙方都負有主要責任,。

“在刑事犯罪當中的共同犯罪中，認定主從犯的前提條件或者說重要的條件,，是看犯罪行為人對整個犯罪所起作用的大小,。”朱超宇說,，由于兩人都在積極追求結(jié)果的發(fā)生,。因此，即便葉誠塵沒有親手實施,，最終也被法院認定為主犯之一,，而非從犯?！靶淌碌墓餐缸镏?，主從犯的認定不是以親手參與實施的犯罪行為為前提條件的?！?/p>

7月17日,，鄰居向記者介紹孩子墜亡的窗口。新京報記者楊雪攝

法律觀點2

“教唆犯罪作用影響非常重”

關(guān)于二人在犯罪行為中的關(guān)系,，多名法律界人士指出,，在犯罪行為實施時，兩人實際上是教唆被教唆的關(guān)系,。

北京華城律師事務(wù)所律師甘仕榮認為,，女友葉誠塵雖然并未直接實施故意殺人犯罪行為，但其通過割腕等方式對張波的“催促”,、“逼迫”行為,，已經(jīng)構(gòu)成教唆犯罪的行為，“最終促使”張波殺人,。

“葉誠塵與張波本質(zhì)上為教唆與被教唆的關(guān)系”,，甘仕榮說，葉誠塵以勸說,、慫恿,、威脅的方式，將自己的犯罪意圖灌輸給本來沒有犯罪意圖,、或者是犯罪意圖不堅定的張波,，使其堅定犯罪決心，從而達到犯罪目的,，屬于教唆犯罪,。

根據(jù)《刑法》第26條第1款規(guī)定,，組織領(lǐng)導犯罪集團進行犯罪活動的,或者在共同犯罪中起主要作用的是主犯。而共同犯罪一般分為兩類,，一是按照嫌疑人在犯罪過程中的作用分為主犯,、從犯、協(xié)同犯,。二是按照嫌疑人的分工分為組織犯,、實行犯、教唆犯與幫助犯,。

此外,，刑法第29條規(guī)定，教唆他人犯罪者,，應(yīng)按其在共同犯罪中所起的作用處罰,。張泉山說，“如果沒有葉誠塵的教唆行為,，張波可能也不會實施犯罪,，所以葉誠塵的教唆犯罪作用影響非常重?！?/p>

不過,，張泉山表示，如果被教唆者沒有按照教唆者的指使實施犯罪,，教唆犯則有可能從輕處罰,。甘仕榮說，“教唆犯罪是按照嫌疑人在共同犯罪中的教唆方法,、手段,、程度以及實際危害來判定的，葉誠塵與張波的微信聊天記錄,、割腕視頻等證據(jù),，足以證明她與張波確為共同犯罪?！?/p>

11月2日,，陳美霖在孩子們的周年忌日前往寺廟，一遍遍擦拭著骨灰盒,。新京報記者楊雪攝

法律觀點3

“以客觀事實傷害為依據(jù)”

庭審中，對于張波的說法和檢方提出的“共謀”指控,，葉誠塵曾進行反駁,，“讓張波殺了娃娃，是為讓張波知難而退,?！?/p>

對于這一說法,，甘仕榮認為并不成立。其表示,，即使葉誠塵的主觀意圖并非想讓張波殺子,，也不能改變量刑結(jié)果：葉誠塵的行為，最終造成兩個孩子死亡的事實危害,，而在法庭判決中,，是以客觀事實傷害為依據(jù)的。

朱超宇則認為,，此番言論恰好表明,，葉誠塵曾有過“讓張波殺人”的表述，“盡管她說她的目的是為了讓張波知難而退,，但作為一對談戀愛較久的情侶,，她多次跟張波表明不想要小孩，而張波當時又已經(jīng)準備要實施犯罪行為,，她還去講這樣的話,，對于發(fā)生的結(jié)果，是要承擔全部責任的,?！?/p>

張泉山說，由于法院認定張波和葉誠塵二人在本案中的地位,、作用均屬于主犯,，因此被判以量刑相當。

一般情況下,，在共同犯罪中,，如果均為主犯，就都要對犯罪行為承擔全部責任,，但這并不一定意味著量刑相當,。“可以理解為對整個案子需要承擔的刑事責任相當,，量刑上還要看是否有其他情節(jié),，比如有可能某人有過累犯，則會加重,，還有自首情節(jié),、孕婦等情況?！敝斐钫f,。

多名法律界人士表示，法院的量刑適當,，二人應(yīng)該以共犯被追究相關(guān)責任,。甘仕榮說,，“如果兩個孩子沒有死亡，或許他們二人不會被判死刑,，但仍會判處較高年限的有期徒刑或無期徒刑,，因其性質(zhì)仍屬故意殺人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