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以來,,科學界認為記憶的儲存是通過增強神經元間的突觸連接實現的。然而本周,,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神經科學家發(fā)表了一篇顛覆性的論文:他們通過注射RNA,,成功將一只海兔的記憶傳給了另一只海兔。如果該試驗正確,,這意味著記憶的存儲方式將被改寫,。然而,論文一經披露,,便遭到大量同行的質疑,。這項研究,究竟是諾獎級的突破,還是會成為后人的笑柄,?
撰文 | Usha Lee McFarling
翻譯|劉心宇
審校|吳非
記憶通過神經元間突觸的強度變化得到存儲,,這一根深蒂固的觀點已經得到無數證據的支持。而David Glanzman實驗室的新研究,,則提供了截然不同的結果,。這項發(fā)現為有朝一日應用RNA療法重塑丟失記憶提供了新可能。如果結果正確,,它將撼動整個記憶及學習研究領域,。研究已于本周在神經系統(tǒng)科學學會的在線期刊eNeuro上發(fā)表。
許多科學家會對該研究持保留意見,。海兔是神經科學領域強有力的模式生物,,但其簡單的腦部與人類大腦的工作方式有很大不同。因此,,該試驗需要在腦結構更復雜的動物上重復,。
Glanzman知道,這項弱化突觸重要性的研究很難被同行廣泛接受,?!拔也聲性S多驚訝和懷疑,”他說,,“我不覺得在下一次神經系統(tǒng)科學學會年會上,,大家會給我辦一場慶祝游行?!本瓦B他自己的同事都存有懷疑,。“我花了很長時間說服我的實驗室來開展這個研究,,”Glanzman說,,“他們認為這傻透了?!?/p>
這項引發(fā)巨大爭議的研究,,是如何進行的?
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David Glanzman
海兔的記憶轉移試驗
在這項試驗中,,Glanzman對加州海兔(Aplysia californica)進行輕度電擊,。被電擊后,海兔在再次受到輕微碰觸時學會了收起虹吸管和鰓,,并維持近一分鐘;而未經電擊的海兔只會短暫地收回,。
加州海兔
研究者從被電擊過的海兔的神經系統(tǒng)中提取RNA,,注入未經電擊的海兔中。RNA作為細胞內的信使,攜帶著來自同源DNA的蛋白質制造指令,。但RNA注入后,,未經電擊的海兔在被輕觸后,收起虹吸管的時間延長了,。而在對照組中,,海兔被注入未經電擊的海兔的RNA,它們收起虹吸管的時間則沒有那么長,。
“就好像我們移植了記憶,。”Glanzman說,。
Glanzman的團隊進一步展示,,注入了經電擊的海兔的RNA后,培養(yǎng)皿中海兔的感覺神經元更易興奮,,這往往是被電擊后的表現,。而對照組的海兔則未表現出該現象。
Glanzman認為,,這些結果指示記憶可能被儲存在神經元的細胞核中,。RNA合成于細胞核中,并在細胞核中作用于DNA,,開啟或關閉特定基因,。他說他認為記憶的存儲過程包含這些由RNA調節(jié)的表觀遺傳變化。
這一觀點挑戰(zhàn)了被廣泛接受的概念——記憶通過增強神經元間的突觸連接得到存儲,。Glanzman認為,,記憶形成過程中的突觸變化來自RNA攜帶的信息。
挑戰(zhàn)傳統(tǒng)觀點
“這個想法很激進,,確實挑戰(zhàn)了當前記憶研究領域,。”麻省理工學院皮考爾學習和記憶學院主任,,神經科學家蔡理惠說,。蔡理惠在最近合著的一篇探討記憶形成的重要回顧評論中稱Glanzman的研究“令人印象深刻且有趣”,并稱有一系列研究支持表觀遺傳機制在記憶形成中起作用,,記憶的形成應是一個復雜且多方面的過程,。但是,對于Glanzman提出的突觸連接在記憶存儲中并不重要的觀點,,她說她完全不認同,。
都柏林三一學院的助理教授Tomás Ryan與Glanzman一樣,在神經科學家中是少數派(有些人稱他們?yōu)榉磁颜撸?,他們質疑記憶通過突觸強化存儲的傳統(tǒng)觀點,。2015年,,Ryan與麻省理工學院的諾貝爾獎得主Susumu Tonegawa在
Science
上發(fā)表論文稱,突觸加強被阻斷后,,記憶仍能被喚起,。Ryan說他正在驗證的觀點是,記憶存儲通過建立新突觸連接將神經元總體聯(lián)系起來,,而不是已有連接的加強,。
Ryan認識Glanzman并信任他的研究。他說他相信該論文中數據的真實性,。但他不認為海兔或細胞的行為能證明RNA傳遞了記憶,。Ryan表示,他不能理解以分鐘,、小時為單位工作的RNA如何能引起幾乎是即時的記憶喚起,,以及RNA如何連接大腦中眾多部分,如更復雜記憶中涉及的聽覺和視覺系統(tǒng),。
但是Glanzman確信,,RNA扮演的角色使突觸黯然失色。2014年,,他的實驗室發(fā)現,,經一系列實驗過程后,海兔丟失的電擊記憶可以被恢復,,但是隨記憶消失的突觸連接模式在記憶恢復時隨機組合,,說明記憶并非存儲在突觸中。Glanzman團隊及其他研究者還發(fā)現,,長期記憶的形成可以通過終止表觀遺傳變化而阻斷,,即使突觸的形成或加強并不受干擾。
“突觸可以來來去去,,但記憶仍然能存在,,”Glanzman認為突觸不過是“細胞核中信息的反映”。
Glanzman已經研究記憶超過三十年了,。他在Eric Kandel(因通過海兔探索突觸在記憶中的作用共享了2000年的諾貝爾生理學與醫(yī)學獎)的實驗室中完成了博士后研究,,他說他學術生涯中的大部分時間都相信突觸變化是記憶存儲的關鍵。但是近年來,,一系列他自己及其他實驗室的研究使他開始質疑這一信條,。
半世紀前的爭議試驗
懷疑Glanzman的研究的部分原因是,它令人想起科學發(fā)展中的一段令人不安的片段,。非傳統(tǒng)心理學家James V,。 McConnell在密歇根大學花了數年試圖證明,腦外一種被他稱為“記憶RNA”的東西能傳遞記憶,。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,,McConnell訓練了扁蟲,,而后將受訓的扁蟲喂給未受訓的扁蟲吃,。之后,,未受訓的蟲子看起來繼承了被它們吃掉的同類的行為,因此McConnell認為,,記憶通過某種形式轉移了,。他在實驗中還展示了,受訓的扁蟲被切斷頭部,、重新長出新頭后,,仍能記得它們受過的訓練。
雖然個別其他實驗室重復了這一結果,,McConnell的研究廣受嘲笑,,因為其他實驗室投入大量的時間金錢重復該實驗,絕大多數都失敗了,。
最近,,塔夫茨大學的發(fā)育生物學家Michael Levin在更嚴密控制的條件下重復了McConnell的無頭扁蟲實驗,他認為McConnell有可能是對的,。
Glanzman說,,McConnell的學生Al Jacobson在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任助理教授期間意外實現了通過RNA注射在扁蟲之間傳遞記憶。該研究1966年發(fā)表于Nature,,但或許是因為他的研究結果廣受懷疑,,Jacobson沒能得到終身教職。事實上,,不久后,,實驗在大鼠身上得到了重復。
Glanzman在印第安納大學讀心理學本科時了解到McConnell的研究,,但他從未認真看待那些結果?,F在,雖然他仍不相信McConnell在轉移記憶上是完全正確的,,但他認為McConnell和Jacobson的研究并非無稽之談,。
在記憶研究領域挑戰(zhàn)現狀絕非易事。頂著同行的無數懷疑,、阻力,、甚至直接嘲笑,紐約州立大學的Todd Sacktor已經花了超過25年追逐一種分子:PKMzeta,。他認為該分子對于長期記憶的形成至關重要,,并可能與Glanzman發(fā)現的RNA機制有聯(lián)系。
這一領域事關重大,,因為記憶對于我們的自我意識如此關鍵,,許多科學家覺得記憶的工作機制早就該被揭開了,。“這是20世紀的最后一個重大生物學問題,,”Sacktor說,,“其中一些難點使得神經科學家難以找出答案?!?/p>
難點可能部分來自對于突觸強化的過度關注,。Ryan提及,已有12000篇討論突觸強化的論文發(fā)表了,,卻仍沒有一個好的解釋說明記憶如何被存儲,。他為Glanzman開啟一條新的可探索的道路而喝彩,即使這條道路看似激進,。
“現實是,,我們對記憶的了解如此有限,”Ryan說,,“我為任何新的可能性感到興奮,。”
原文鏈接:
https://www.scientificamerican.com/article/memory-transferred-between-snails-challenging-standard-theory-of-how-the-brain-remembers/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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