聶樹斌曾經居住的房間,,現已經變成了雜物間,。
“別人闔家團圓的時候最痛苦”
“尤其是過年過節(jié),,看到別人闔家團圓的時候,,別人都體驗不到,不知道你這樣難受,?!备赣H聶學生的喪子之痛,一直延續(xù)到今天,。
聶學生頭發(fā)花白,,腿腳不利索。他坐在矮板凳上,,用手比了比自己的胸口,。“和樹斌一樣大的一個同學,,孩子都長這么高了……不能說,,一說就難受?!?/p>
聶樹斌被槍決的那一年,,聶學生吞了一把安眠藥,搶救過來之后,,不到三個月,,又犯了三次高血壓,一度臥床不起,,無法站立,,“我兒子死了把我氣成這樣,成了偏癱,?!?/p>
聶學生曾是鹿泉化肥廠一名工人。聶樹斌被抓的第二年,,單位允許兒子頂父親的班,,這意味著聶樹斌本可以頂替聶學生,進化肥廠工作,。
晚到的指標,,讓聶學生悲喜交加。當時,,聶學生又被車間派為老職工代表,,領著一批新來的孩子干活——他們基本與聶樹斌同歲,都是“頂班”上來的。
“這一堆年輕孩子,,哪一個是我的兒子啊,,哪一個是我的兒子啊,?”聶學生回到家,和張煥枝講起車間的事情,,說一堆年輕孩子們打打鬧鬧,,卻沒有一個是自己的兒子。
“他接受不了那個打擊,,我能理解他,,”張煥枝的眼眶濕潤了,她低下頭剝豆角,,平復了片刻情緒,,“如果見不到年輕人,或許還能好一點,?!?/p>
偏癱后,聶學生花了兩三年時間重新學會走路,。起初,,他慢慢堅持著從床上坐起來,后來能自己穿衣服,、吃飯,。他讓老伴給他縫了兩個30斤的沙袋,一手提一個,,在院子里一步一挪,,練了半年,“站不住就靠著炕,、靠著桌子,,今天站十分鐘,明天站十五分鐘,,一定要爭口氣,,給兒子討個清白?!?/p>
過去的多年中,,聶學生遭到村里人的白眼,說他“斷子絕孫”,,教育自家孩子“不聽話就拉出去槍斃”,。前幾年,聶家院子木頭窗戶都變形了,,門也關不嚴,,聶學生想把窗戶換成鋁合金的,,村里人就和他說:“你們這房以后誰要啊,鬧啥了鬧,,沒必要了,。”
如今,,聶學生的腿腳仍然不好,,拄著拐棍也只能左腳走一步,拖著右腳再向前邁一步,,短短一段路,,他要走很久?!按汗?jié)晚會好吧,,我們從來不看,一到8點就關了電視躺床上,,睡覺,。看那個沒用,,別人歡樂的時候,,我歡樂不起來。我現在活下來,,就是要看到兒子得到清白的時候,。”
聶樹斌的父親聶學生,、母親張煥枝,。
“愿意過平平淡淡的生活”
聶家院子當中長著一顆老香椿樹,樹葉已經遮蔽了大半個院子,,幾只雜色母雞在西邊圍墻下的籠子里咕咕咕——除了逐漸長高的樹木和繁衍的動物,,聶樹斌死后,這個院子就再也沒有變過模樣,。
如今,,聶樹斌曾住的東屋成了倉庫,裸露的水泥地上放著瓶食用油,、幾雙聶學生的鞋子,,還有很多蔬菜、水果,、幾張低矮的桌椅板凳,。老兩口在院子里穿梭忙碌,東屋的門也不曾開過幾回,門上的一把大鎖孤零零地掛在那里,。
時間,,讓聶家人慢慢接受了現實?!拔覀兛稍敢膺^平平淡淡的生活,,我就和老伴就這么孤孤單單的,都習慣了,?!睆垷ㄖ呑鍪逻呎f。
聶家還有一片自己的地,,一到時節(jié),張煥枝就種上應季的蔬菜,、水果?,F在能困擾她的,大多是地里的鳥兒,,“看看,,它們把菜都吃了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