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藏高原上的巖石,流淌著他的汗水:
作為項目負責人,,李德威白天背著工具和巖石標本走完數(shù)十公里,,晚上回到營地,,還要檢查其他人的資料,如果發(fā)現(xiàn)問題,,當晚立即返工,。
與學生的通訊記錄,記錄著他的工作常態(tài):
深夜11點,,學生羅文行寫完科研項目報告發(fā)給李德威,。很快,李德威打來電話指導修改,。凌晨1點,,羅文行改完報告,李德威收到后再次修改,,發(fā)回已是凌晨3點,。早上7點,見到羅文行,,李德威又精神抖擻地談起下一步工作,。
李德威生前的考察記錄本(2019年3月13日攝)。 新華社記者 程敏 攝
澄邁房間里的臺燈,,陪伴著他最后的生命沖刺:
餓了吃碗泡面,,困了抽空瞇一會兒……他頻繁咳嗽、間斷低燒,,但鉆探進行到關鍵時刻,,他一句“沒時間去醫(yī)院”,就投入到工作中,。
在武漢住院時,,為了學生的博士論文答辯,李德威強令弟弟扶起自己,,從病房趕到學校,。路上,他只能躺在車里,;坐在教室,,他直不起身子,,卻堅持宣讀完導師評審意見,勉強站立片刻留下師生合影,。
6月,,李德威病情加重。
化療,、骨穿,,他都不喊疼,大把的藥,,二話不說就咽下去,。
看著李德威日漸消瘦的身體和頑強求生的意志,妻子夏芳除了心疼,,還是心疼:
“就是這樣,,他還把病房當成辦公室,只要精神好一點就開始工作,,我把他的電腦藏起來,,他就發(fā)脾氣……”
9月9日,武漢普仁醫(yī)院,。李德威的病房里突然來了10多名學生,,坐得滿滿當當。
李德威生前在病床前手寫的字條(2019年3月13日攝),。 新華社記者 程敏 攝
“這么多人,?病人感染風險太大了!”醫(yī)生向外趕人,。
夏芳也急了,。她想起從北京轉(zhuǎn)院回武漢前,醫(yī)生悄悄跟她說的話:“德威教授的時間不多了,,讓他回去好好休息吧,。”
李德威虛弱地擺擺手:9月開學了,,同事和學生都等著他,,前一段治療期間擱置的固熱能開發(fā)事宜也亟待解決。
他卻不讓學生們知道:自己剛大口吐了血,,趁著狀態(tài)稍好一點,,就強打精神召集大家過來。
夏芳默默走出病房,,淚水止不住地滾落,。
進重癥監(jiān)護室前,李德威最后一次把大弟子劉德民叫到床前。
“德民,,你們一定要把干熱巖研究繼續(xù)下去,。華北、東南,,還有青藏高原,,地熱能比較富裕,以后要多去這些地方,?!?/p>
在李德威心里,有著太多遺憾:離大規(guī)模開發(fā)利用干熱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,,他的地球系統(tǒng)動力學假說還有許多待完善之處……
他的手中,,攥著一封給國家領導人的信:
“由于我突患重病,遂急呈此信,,望能上利國家人民,、下慰平生理想……我愿意將我的固熱能開發(fā)利用及地震監(jiān)測預測一體化思路,、方法技術全部奉獻出來,,助中國快速崛起?!?/p>
尾聲:生命,,與祖國大地同在
2018年12月26日,武漢冬雨紛飛,。
李德威教授追思告別儀式在石門峰公墓舉行,,數(shù)百人來到這里,寄托無盡哀思,。
背景墻上,,是李德威的影像:站在高原雪山前,擺出“V”字形手勢,,娃娃臉上掛著微笑,。
時針撥回三個多月前。9月10日晚,,普仁醫(yī)院,,重癥監(jiān)護室。
“李教授,,您醒了,?感覺怎么樣?”
主治醫(yī)生看到李德威似有活動,,趕緊到床邊查看,。病人枯瘦的手突然抓住她的衣角,喉嚨里發(fā)出一串沙啞的聲音。水霧彌漫了呼吸機,,卻再也聽不清楚了,。
醫(yī)生拿來紙筆和墊板,把床抬高,,扶著他寫字,。
豆大的汗滴,從額頭滑落,。他用顫抖的右手,,一筆一畫吃力地寫著:
“開發(fā)固熱能,中國能崛起,?!?/p>
這十個字,是李德威給這個世界最后的告白,。
2018年9月27日,,一輛越野車駛出拉薩市區(qū),沿著靜靜流淌的拉薩河,,駛?cè)雽姿股絽^(qū),。
“我還想再上一趟青藏高原?!?/p>
耳邊回響著恩師生前的話,,劉德民雙手捧著骨灰壇,在山腳下的拉薩河邊佇立良久,。
“李老師,,我們把您帶到青藏高原了!”
鮮花伴著骨灰,,在蕭瑟的秋風中撒向河中,,隨著河水穿過高山,越過峽谷,,融入祖國的壯麗河山……
一個人對大地的情,,可以有多深,?奔走世界屋脊近30年,他用雙腳丈量大地,,行程超過8萬公里,。最后的遺愿,是骨灰撒葬青藏高原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