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高義,。圖片由哈佛大學費正清中國研究中心對外溝通專員James Evans提供
驚聞傅高義(Ezra F. Vogel)教授去世的噩耗,,心里不愿相信,這位哈佛大學里的“中國先生”,、美國學界唯一的“中國通”加“日本通”真就這樣走了,。坐在電腦前,點開以往的采訪實錄,,恍如昨日一樣看到,,一位駝背,、體瘦的老人,彎腰開門納客,,一臉的慈祥微笑,,全身的謙和低調(diào)。
2020年12月20日,,天寒地凍,。美國東北部入冬以來最大的一場降雪尚未消融,全美當日新增近22萬新冠肺炎確診病例,,嚴峻的疫情形勢仍在持續(xù),。月光下,白雪覆蓋的大地靜悄悄的,。內(nèi)心里,,我為因術(shù)后并發(fā)癥而駕鶴西去的老教授默默送行。
認識傅高義教授,,源于5年前報社布置的一個任務,。彼時,他十年磨一劍完成的《鄧小平時代》被視為向西方客觀介紹改革開放以來當代中國的重要著作,,人民日報做過多次報道,。春節(jié)前,文藝部“足音”欄目年終回顧版為此約寫一篇人物近況,。
于是,,2015年1月一個飄雨的周末,我驅(qū)車從紐約趕赴他位于哈佛大學的家中采訪,。老教授深諳中國世道人情,,他泡茶待客,平易近人,,機敏幽默,。談起中國改革開放的總設(shè)計師鄧小平,老人目光閃亮,,臉上漾起孩子般的笑容,。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長一次對他的專訪,1小時40分鐘的時間里,,他談中國的改革開放,、談中美關(guān)系、談寫《鄧小平時代》一書的動因和寫作過程,,談中日留學生,、談他的求學經(jīng)歷和當下研究......他積累豐厚,見解深刻,,治學勤勉,,70歲退休后,,依然筆耕不輟,每天工作8到10個小時,。望著他頭向一側(cè)肩膀傾斜,、頸椎似有問題的模樣,我不禁對他的健康狀況感到一絲擔憂,。時年85歲的他卻樂觀地說,,自己40歲開始慢跑運動,67歲改騎自行車鍛煉,,除了關(guān)節(jié)炎外身體尚無大病,。
隨后幾年,我又針對南海仲裁問題,、特朗普當選,、中美貿(mào)易爭端和中美關(guān)系摩擦等問題陸續(xù)采訪過他。他樣貌變化不大,,依然潛心研究,,著書立說,每年至少一次到中國和日本走訪交流,,為促進中美關(guān)系發(fā)展而頻頻發(fā)聲,。
只是不曾想到,這位研究東亞事務半個世紀的老教授走得如此突然,,以至于他的同行故交們也頗感意外和惋惜,。兩天前,他的學生,、美國智庫昆西負責任治國研究會東亞項目主任史文(Michael D. Swaine)還發(fā)郵件給他,。記者日前也曾發(fā)郵件預約采訪,但不同以往很快得到答復的是,,這次一直沒收到他的回復,,永遠也不會收到回復了。哈佛大學費正清東亞研究中心20日晚間發(fā)推特宣布“前主任傅高義教授去世”,,推文稱“他是我們中心真正的守護者,,一位博學的學者,一位很好的朋友,?!?/p>
今年59歲的史文接受記者郵件采訪時追憶道:“自從在哈佛大學讀博士研究生以來,我與傅高義相識已有40年了,。從那時起,,他就是一個出色的導師和榜樣,,總是友善而親切,,非常支持我的研究和活動,。”史文至今記得1985年在東京國際會議期間與導師的一次談話,。那時,,對于他寫畢業(yè)論文花費太長時間,傅高義堅定而溫柔地敦促他盡快完成,,這對他以后的治學態(tài)度產(chǎn)生深刻影響,,“他是我的良師益友”。
在記者采訪過的研究中國問題的美國專家中,,他是唯一一位面對鏡頭能用中文流暢表達觀點的“中國通”,。幾十年的觀察思考和親身經(jīng)歷,使他在中國積攢了廣泛的人脈,,對中國產(chǎn)生深入而獨到的認識,。
他主張美國應以更理性和平衡的方式思考中國,去世前仍心系中美關(guān)系未來發(fā)展,。12月1日,,他參加香山論壇研討會,就推動中美關(guān)系發(fā)展發(fā)表看法,;7月22日,,他在美國《華盛頓郵報》上發(fā)表署名文章《美國的政策正在把我們的中國朋友推向反美民族主義》;4月,,他與近百位美國前政府高官,、專家學者一同呼吁美國與中國開展合作,共同抗擊新冠疫情,;去年7月,,他與史文等人共同執(zhí)筆在《華盛頓郵報》網(wǎng)站上刊登題為“中國不是敵人”的公開信......“傅高義教授為促進中美溝通與交流,增進兩國人民的相互了解做出了不懈努力,?!?1日舉行的中國外交部例行記者會上,發(fā)言人汪文斌稱傅高義“是中國人民的老朋友”“我們將銘記他為推動中美關(guān)系發(fā)展所做的貢獻”,。
這也印證兒子史蒂文心中父親的形象——“一位孜孜不倦,、一生都保持活躍的學者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