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湘梅
那年冬天最冷的時候,,我?guī)畠鹤卉嚨綀D書館,。回來后,,女兒卻變得有些奇怪——以前是七點半出門上學,,現在卻提前到七點。以前是三催四叫,,現在是自己定鬧鐘,,到點兒就爬起來,一分鐘都不賴床,。而且,,每次出門前,她都要從儲蓄罐里拿出一枚硬幣攥在手心里。
坐公交車有IC卡,,早飯在家吃,,口袋里也有零花錢,女兒要這額外的一元錢干什么,?我想打破砂鍋問到底,,女兒卻神秘兮兮地說:“這是個秘密!”我欲拿家長的身份壓她,,想想又覺得不妥,。女兒十歲了,有一點自己的小秘密也很正常,,再說了,,一元錢能干出什么壞事來?
星期天,,女兒纏著我去圖書館,。孩子求知若渴,我自然樂意奉陪,。天氣依然寒冷,,我和女兒全副武裝準備出門。當然,,女兒依然沒有忘記準備一元硬幣,。我沒有“打草驚蛇”,反正我全程奉陪,,倒要看看她到底用那一元錢干什么。
坐上公交車,,半小時后下車,,我徑直往圖書館的方向走,卻發(fā)現女兒快步走到路邊,,用一元硬幣從一位賣報老人手里買了一份報紙,。然后,她笑意盈盈地跑到我身邊,,沖我做個鬼臉,。
我責怪她浪費,既然去圖書館,,自然有免費的報紙,,干嗎還要多花錢?女兒低下頭,,似乎在做思想斗爭,。片刻后,她抬起頭說:“媽媽,其實我已經連續(xù)買了一個冬天的報紙,,都是在這位老人那兒買的,。你上次帶我來圖書館時,我就注意到了他,。那么冷的天,,他還站在寒風里,不停地跺著腳,。我想,,我多買一份報紙,他就可以早點回家休息了,?!?/p>
女兒的話完全出乎我的意料,我回頭看了一眼那位老人,。他穿著破舊的軍大衣,,頭發(fā)已經花白,背也有些佝僂,,手里抱著一大摞報紙,,正滿眼期待地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。
原來,,女兒整個冬天提前半小時起床,,就是為了繞道來買報紙?我雖然同情賣報的老人,,但更心疼女兒,。于是幫她出主意:“你可以買一份報紙給十份的錢啊?!?/p>
女兒連連搖頭,,說:“不行,那樣太傷人自尊了,!”
我說:“那你每次拿一元硬幣,,不是很麻煩嗎?你拿張大鈔,,不找零不就行了嗎,?”
女兒驚呼:“那和給錢有什么區(qū)別?老人心里肯定愧疚,。我每次拿一元硬幣,,其實就是不想讓他脫掉手套找零,這樣會很冷的,?!?/p>
我久久地看著女兒那張稚嫩的小臉,,不知道該說什么好。我很慶幸當初沒有粗暴地責問她,。她有一顆金燦燦的心,,溫暖了別人,也溫暖了我,。
我緊緊將女兒摟在懷中,,感覺微風拂面,春天正一步一步地向我們走來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