遠處中央位置漁船為被扣押的魯榮漁50885

原標題：渤海撞船“殺人”事件調(diào)查

渤海灣，漆黑一片的海上,，熄了燈的河北木船冀樂漁02271亡命逃竄,。兩艘山東大鐵船在后面緊追不舍。探照燈的刺眼燈光下,，02271無處可躲,，當它以一個接近右滿舵轉(zhuǎn)向時,，劈波而來的魯榮漁50885船頭直撞其右后舷，巨大撞力之下,，02271翻了個底朝天,，木船上的16人猝不及防落海。

這起撞船事件發(fā)生在2015年10月7日,，最終只有4人生還,，搜救人員尋獲10具尸首，2人失蹤于大海,。北京青年報記者了解到,，事發(fā)后，河北海警支隊立為刑事案件,，兩艘山東漁船有4人涉事被捕,。案件偵辦近一年后，此案即將由秦皇島市檢察機關向法院移交起訴,。據(jù)悉,，4名嫌犯中，兩人涉嫌聚眾斗毆罪,，而魯榮漁50885的船長及舵手涉嫌的罪名則是故意殺人,。

慘劇究竟是如何發(fā)生的？北青報記者采訪到部分親歷者和知情人,，還原事件經(jīng)過,。

廢船

冀樂漁02271現(xiàn)在成了一艘“廢船”。

自去年10月出事后,，02271一直停放在河北樂亭縣中心漁港的船廠塢道上,。這是一艘24米長的木船，船底由水泥墩和長木支撐,，船身懸空,。船尾右側(cè)有兩個方形的窟窿，船底的螺旋槳鐵片都已折斷,。

02271過去出沒于灤河入?？诘臇|大河碼頭。船長和船主是池興海,。池興海的父親池中友,，今年57歲，祖籍黑龍江綏化,。池中友有20多年的下海經(jīng)驗,。38歲時，他移民到樂亭縣姜各莊鎮(zhèn)蓮花池村,，村莊位于灤河口,，這里也是他妻子的娘家,。

最初，池中友在別人船上幫工,，后來自己買船成為船主,。2013年，他換了條新船,，也就是02271,。這艘船的發(fā)動機馬力為350邁。船出海時,，攜帶可以捕皮皮蝦,、八爪魚的地籠網(wǎng)。通常,，02271只在渤海灣作業(yè),。

換新船后，池中友正式“退休”,，把船交給池興海,。碼頭上的人都管他叫“小海”,。池興海十六七歲時就跟著父親下海,，早就獨當一面。池中友“退休”前,，父子一同出海,，池中友只負責“盯著”，池興海擔任船長,，負責掌舵開船,，指揮船工干活。

包括船長在內(nèi),，02271固定有7名船員,。其他6人，不少是池家的遠近親戚,。其中,，船員池中才是池興海的叔叔。池興海的小舅子和妻舅,，也在船上幫工,，這兩人都是樂亭本地人。

東大河碼頭有200多條漁船,，池興海的大名并不是人人皆知,，但很多都知道有個叫“小?！钡拇L,。在熟悉02271的人們眼中,，別的船長喜歡呵斥人，身材瘦削的“小?！眲t文靜和氣,，說話嗓門低，不愛喝酒,，也不愛和人干仗,。

2015年10月6日，34歲的池興海駕駛02271最后一次出海,。在渤海灣,，02271被一艘山東籍大鐵船撞翻。船上當時有16個人,，僅4人生還,，包括池興海和他的小舅子、妻舅在內(nèi),，12個船員沒能活著回來,。

池興海的母親抱著兒子的相片

摩擦

02271失事是在2015年10月7日凌晨。在渤海灣河北海域,，樂亭船隊和山東船隊發(fā)生掛網(wǎng)糾紛,。

頭一天，6日凌晨3點多,，7艘樂亭木船從東大河碼頭結(jié)伴出海,，除了冀樂漁02271，還有冀樂漁02169,、冀樂漁運00043等,。這些木船的長度大致相當，約24米,，每船算上船長標配7人,。因為海上常有惡劣天氣和漁船摩擦等風險，漁民有結(jié)隊出海習慣,，各船對講機使用同樣頻率,，一船出事其他船會策應。

到達23漁區(qū)后,，各船開始作業(yè),，在海中下地籠網(wǎng)打八爪魚。此地經(jīng)緯度約為北緯39度02分,、東經(jīng)119度22分,，位于東大河碼頭正南方向20多海里。

王平是02169船上的船員。據(jù)王平回憶,，他們從6日凌晨6點干到深夜10點才睡覺,。夜里，船長丁峰將船員喊起,?！罢f是有其他船跑到我們的網(wǎng)地了，讓我們起錨去轟船,?！逼疱^沒多久，王平就注意到,，附近有兩艘鐵船,，一兩海里外，還有另外兩艘鐵船,，“都在我們的網(wǎng)地里,。”

到達附近海域的山東鐵船實際有6艘,，均隸屬山東榮成市的榮成萬安捕撈有限公司,，其中4艘編號為魯榮漁50885、50886,、55200和55199,。

鐵船刷藍漆，船長約46米,，發(fā)動機馬力960邁,，每船算上船長標配17人。這種鐵船使用大拖網(wǎng),，作業(yè)時兩船結(jié)對,，其中一艘為主船，主船的船長代表兩艘船與公司對接,，并負責聯(lián)系作業(yè)漁區(qū),。

50885船長向愛民事后向警方交待，6艘船于10月2日出海,，先在遼寧大連老鐵山海域作業(yè),，魚苗不好，后來就去了河北海域,。6日上午,，這些船先在37漁區(qū)作業(yè)，晚上10點多到達23漁區(qū),。這里正是樂亭船隊下網(wǎng)之地,。

事發(fā)海域有20多米深。地籠網(wǎng)下在海底，不足半米高,，下網(wǎng)后,，木船在附近看管。而鐵船使用的則是大拖網(wǎng),，下及海底，上及海面,。如果在同一漁區(qū)作業(yè),，鐵船的拖網(wǎng)，勢必會掛上木船的地籠網(wǎng),。

據(jù)冀樂漁02169丁峰說法,，夜里，他在對講機里聽到其他船說掛網(wǎng)了,，招呼其他船過去看,，其他船便先后趕去。

丁峰尚未趕到,，即聽見02271船長池興海在對講機里說,，對方漁船上的人拿出刀來，不讓木船靠攏,。

途中,，丁峰的02169和一艘鐵船擦肩而過。丁峰和鐵船的船長在各自的船上交涉,，丁峰提醒對方,，海里下了他們的地籠網(wǎng)，起上來之后,，要把網(wǎng)還給他們,，對方船長表示同意。兩個船長素不相識,。據(jù)推測,，該船應為50885。

據(jù)50885船長向愛民說法：到達23漁區(qū)后作業(yè),，剛開始起網(wǎng),，他們把拖網(wǎng)的鐵絲交給50886，并將船停在50886右側(cè)1海里左右,，這時有一木船靠近50885船左舷,。向愛民問什么事，對方說：我們不是來打架的,，海底下了他們的地籠網(wǎng),，如果起到了，就還給他們。向愛民說好,，木船就走了,。

02169繼續(xù)行駛。王平注意到,，答應還網(wǎng)的鐵船和另一艘鐵船開始靠攏,，后者收網(wǎng)時，將地籠網(wǎng)也收起來,，帶到甲板上,。

02169隨后靠向收網(wǎng)鐵船右側(cè)。丁峰指揮王平等3個船員跳上鐵船,，系上纜繩,。這鐵船正是魯榮漁50886。其時夜色正濃,，海上漆黑,，只有漁船亮著燈。登船后,，王平發(fā)現(xiàn),，鐵船左側(cè)靠著02271，也系上了纜繩,。

02271左側(cè)還靠著其他木船,。十余位木船的船員登上鐵船，站在船頭的甲板上,。鐵船的船尾,，船員在正常收網(wǎng)。兩艘木船的船長進入駕駛樓和50886的船長交涉,，此時,，沖突尚未發(fā)生，但氣氛卻緊張起來,。

沒多久,，站在甲板上的王平等人就看到，鐵船船長手里拿著一把約三十厘米長的刀,，追著池興海從駕駛樓跑出來,。

樂亭中心漁港船廠塢道，被撞壞的冀樂漁02271

撞船

這場摩擦,，是誰先動手打人,，目前尚不明了。

冀樂漁運00043的代理船長李丁回憶,，當時是他和池興海進了駕駛樓,，和50886的船長理論,。過了10多分鐘，對方船長一手掐著池興海的脖子出來了,，另一手拿著刀,，揮刀比劃。

池興海和李丁退到甲板上,。樂亭船隊10多個船員圍了上去,。“大伙把刀奪下扔了,。打沒打不知道,，難免有肢體沖突?！崩疃≌f，他的右下腹被刀劃了一道口子,，流了血,，他當時還喊報警，不過沒信號電話撥不出去,。有人還說用手機給刀子拍個照片,，但事后拍沒拍不知道，是誰拍了也不知道,。

沒幾分鐘,，鐵船就開始撞船了。

據(jù)向愛民說法,，50885一直在50886附近約2海里漂流,。舵手畢木清告訴他，來了很多小船圍著50886,，過了半個小時,，凌晨兩點多，50886的船長丁建亭用對講機說,，很多木船傍上他的船,，有人上船到駕駛室理論，說起網(wǎng)的時候,，把對方的地籠網(wǎng)拉上去了,。丁建亭問怎么處理，然后就沒聲兒了,。

向愛民隨后往50886方向看,，發(fā)現(xiàn)其左舷約有4條船并排傍在一起，右舷有兩船靠得很近,。

向愛民說,，他用對講機呼叫其他船幫忙,，他怕50886船長出事，所以過去,，把圍著的木船都驅(qū)趕開,。

50885駛到近處后，舵手畢木清看到,，50886船長丁建亭躺在甲板的魚艙蓋上,，“有一群人正在瘋狂地打老丁”，他看到四五個人在打,。老丁挨打時,，其他船員還在收網(wǎng)。

聽畢木清匯報情況后,，船長向愛民說：擠過去看看,。畢木清隨后把船往后倒，開著船往里沖擠,。很快,，50886邊上的02271木船猛地一震，船尾被撞出窟窿,。

發(fā)現(xiàn)鐵船撞船后,，登上50886的樂亭船隊的船員四散回船，解開纜繩把船開走,。02271的纜繩難解,，一時解不開，有人把刀拿來,，砍斷纜繩,，02271才得以開走。此時,，除了船上原本有的7人,，還有其他木船的5個船員上了02271，王平,、李丁也在其中,。池興海把船上的燈熄了，開著02271趁黑跑,。

對02271緊追不舍的是50885和55200,。兩艘鐵船的探照燈都開著，其馬力接近木船的3倍,，02271無處可藏,。

據(jù)畢木清說法，向愛民問丁建亭怎樣,，丁建亭說,，他和另一個船員被打壞了,，不能動了。向愛民挺生氣,，就說“追,，趕趕，嚇唬嚇唬,?！边@個過程中，55200也趕了過來,，兩船一左一右,，一起追02271。

02271船上的人很緊張,。鐵船上有人往木船上砸東西,，把駕駛樓的玻璃碎壞了。池興海在對講機里喊,，鐵船正在追他的船,。他還報告了經(jīng)緯度。

鐵船很快追上02271,。50885和55200追過頭,，差點相撞,。而02271被夾在中間后,，迅速后倒，調(diào)頭跑,。兩艘鐵船也調(diào)過頭來,，繼續(xù)追擊。

此時,，50885在02271的右后方,。眼看又要被追上，02271打出右滿舵,。然而為時已晚,，砰的一聲，50885的船頭已撞上木船的右后舷,?！绊斣诖挠液髠?cè)上，直接碾了過去,，把螺旋槳都撞斷了,。”

木船先是側(cè)翻,，然后船底朝天,，扣在海上,。船頭甲板上站著王平和02271的船員池中才、王潤有,，來不及反應,，3人被甩入海中。而當時,，駕駛樓里還有13個人,。

“殺人”

02271翻船時，分散逃開的其他木船的船長,，聽到對講機里傳出聲音：“報警,，有人撞船了，船翻了,?！边@一信號，很可能是池興海在最后關頭所發(fā),。

木船上的落水者先是采取自救,。王平說，在秦皇島附近,，他目睹過鐵船撞木船,，造成人員死亡失蹤，知道此種情況下站甲板上更安全,，所以02271被追時,，他下意識離開駕駛樓，走到船頭甲板上和池中才,、王潤有聊天,。

翻船后，王平隨慣性掉入水中,，他立即掙脫膠鞋和笨重的工作服,，讓身子浮起。隨后,，他隱約看見紅色的木船船底,，拼命游過去，爬上船頭,。沒多久,，池中才和王潤友也游過來，爬上船頭,。而另一木船的船員劉剛建則爬上船尾,，他是從駕駛樓窗戶甩出去的。

雖是年輕,，在經(jīng)歷生死巨變后,，王平仍感覺渾身無力,，軟塌塌的，抱著船底不敢動,。

王潤有則回憶,，當時鐵船繞著木船轉(zhuǎn)了兩圈就走了。探照燈的燈光打在身上,，四人大氣不敢出,，他還聽到鐵船上有人說“有活口嗎”。劉剛建嚷了一聲救命,，王潤有沖他喊：“別嚷了,，再嚷滅口了?！?/p>

幾十分鐘后,，其他樂亭木船相繼趕到，王平等4人獲救上船,。此時,，池興海的父親池中友和東大河碼頭的一些漁民已接到消息，都在往事發(fā)海域趕,。天亮時,，海上救援直升機已經(jīng)在02271上空盤旋。

搜救人員后來在02271的船艙中找到4具尸體,，經(jīng)過20多天的搜索,，在海中又打撈到6具尸體，但仍有2名失蹤人員無法找到,。

知情人士介紹,，據(jù)55200大副遲某說法,，他也看到登上50886船的木船船員毆打船長丁建亭,。02271翻船后，他們船準備救人,，扔下繩子后,，他聽見船員說對方的人不肯上船，過了5分鐘,，50885招呼他們船走了,。

兩艘船直接駛離事發(fā)海域。10月8日凌晨,，50885返回山東榮成的碼頭,。而55200則繼續(xù)在海上作業(yè)，10月21日才回到榮成,。

02271失事后,，河北海警介入調(diào)查,，定性為聚眾斗毆案。50885船長向愛民,、舵手畢木清和55200的船長袁某,、大副遲某，先后被刑拘,、批捕,。

知情人士介紹，畢木清向警方交待,，當時他駕船繞木船轉(zhuǎn)了兩圈,，發(fā)現(xiàn)木船船底朝上，有兩三個人坐在船底上,。他們看了看就走了,，當時正好還有其他漁船開過來，他們沒理會,，繼續(xù)往山東方向開,。而50885船上是有救生圈和救生艇設備的。

向愛民則否認親眼看到船上有人,，只是聽畢木清說看到,。而畢木清的說法是，船長向愛民也看到了,，但是沒讓他們?nèi)ゾ饶菐讉€人,，既然船長這么說了，他們就聽船長的話,，離開事發(fā)海域,。畢木清還稱，駛離過程中,，向愛民還讓他把AIS避碰儀（船舶自動識別系統(tǒng)）關掉,，此舉意圖在逃離期間讓相關部門找不到行駛軌跡。

而辦案人員也曾問：是否知道追船會造成什么后果,？對此,，向愛民表示，當時就是想把木船驅(qū)趕走,，沒想到后果這么嚴重,。

向愛民等人歸案后，50885被警方扣押,，至今停放在樂亭中心漁港附近的海上,。

北青報記者了解到，案件偵辦近一年后，此案近期即將由秦皇島市檢察機關向法院移交起訴,，4名嫌犯中,，55200的船長袁某和大副遲某涉嫌聚眾斗毆罪，50885的船長向愛民及舵手畢木清則涉嫌故意殺人罪,。

危機

經(jīng)政府有關部門和樂亭漁業(yè)協(xié)會協(xié)調(diào),，50885和55200所屬的榮成萬安捕撈有限公司，向部分遇難及失蹤者的家屬每家支付22萬元初期補償,。知情人士介紹,，該公司希望通過此舉，以得到家屬的諒解書,。但后續(xù)賠償至今未能談攏,。部分家屬要求賠償100萬元以上，而池興海的家屬僅因為損壞船只和捕撈設備,，索賠額即達200多萬元,。

北青報記者了解到，12名遇難及失蹤者,，其籍貫分別為邯鄲市磁縣1人,、秦皇島市青龍縣1人，山東3人,，黑龍江4人,，樂亭3人。遇難者中,，最年輕的是池興海的小舅子楊業(yè),，年僅29歲。遇難者劉長友的妻子說,，如果丈夫不出事,，出完這趟海他將回家，“差四天女兒就滿一周歲,，他說好回家做周的,。”

一名遇難者家屬表示,，12個家庭因此遭受重大打擊,?！八麄兌际悄腥?，出了事，家里就失去了頂梁柱,?！?/p>

池興海遇難后，6歲的兒子和11歲的女兒幼年失怙。已“退休”的池中友決定把家撐下去,，他貸款借錢買了條新船,，在今年4月重新出海。但,，除了海上的風浪,，池中友和其他漁民一樣，將繼續(xù)面對一些未知的風險,。

公開資料顯示,，由于遭到過度捕撈，近海的漁業(yè)資源日漸枯竭,，占地盤,、搶地盤及正常捕撈引發(fā)的漁民摩擦不斷，導致海上刑事案件頻發(fā),。這當中,，有的因糾紛引起，有的則是黑社會性質(zhì)的船隊有組織地襲擊漁船,。

2010年3月,，渤海海域曾發(fā)生一起全國罕見的聚眾斗毆案，涉及河北和遼寧48條漁船,、250多人,。雙方用船互撞，互投石頭和漁具,，造成1死1失蹤,。此案即因爭地盤引發(fā)。

有統(tǒng)計數(shù)據(jù)顯示,，2010年上半年,，河北累計發(fā)生漁事糾紛20多起，100人以上參與的群體性事件11起,。

2011年,，河北昌黎縣漁民在海上遭不明身份船隊襲擊，漁船傾覆后2死2失蹤,。案發(fā)后,，22名嫌疑人被抓，他們?nèi)渴巧胶ｊP溝渠寨村的漁民,。

這些案件觸目驚心,，折射近海漁業(yè)資源日益減少的背景。

池興海的姐姐池麗霞表示,，這些年來,，他們已感覺在渤海灣捕撈產(chǎn)量日益下降，而如果不是因為其他海域也同樣匱乏，“山東的大鐵船也不會到樂亭海域來,，過去,，我們很少見到，也很少跟山東船起沖突,?！?/p>

正是在這片危機四伏的海域，02771木船邂逅了突然闖入者鐵船50885,，遭遇致命一撞,。10死2失蹤，成為一起嚴重的海上聚眾斗毆案,。（文中部分船員姓名為化名）

本版文并攝/本報記者李顯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