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華每日電訊記者駱國駿,、方立新,、涂銘、強曉玲、孔祥鑫,、李嘉瑞
35年前,35歲的河北滄州人于桂亭第一次到美國紐約,在紐約郊外的一個大型商場考察時,他萌生了一個夢:有朝一日在自己的家鄉(xiāng)打造這樣一個商業(yè)“巨無霸”。
25年前,18歲的浙江樂清人王立弓在北京寒冷的冬夜,一個人用力蹬著滿載貨物的三輪車,他暗暗發(fā)誓:一定要打拼出自己的家、自己的工廠,讓生活不再艱辛。
15年前,12歲的北京豐臺少年王佳放學回家路過嘈雜而又臟亂的街口,祖祖輩輩生活在這里的他心里充滿了期待:這片他生于斯長于斯的地方,什么時候能靜下來,、美起來?
……
人人都有夢。當人們逐夢前行,千千萬萬個體的夢發(fā)生交集,如同百川入海,互相激蕩,就會造就一個偉大浩瀚的時代,。
于桂亭,、王立弓、王佳,這三個生于不同年代,、長于不同地域的中國人,他們的夢想?yún)R聚在一個叫“浙江村”的地方,。
20世紀80年代,浙江村在北京城南一隅應(yīng)運而生。三十年間,伴隨著于桂亭,、王立弓,、王佳他們的“夢圓之旅”,“浙江村”也經(jīng)歷了涅槃般的重生。
▲2016年5月25日,工作人員正在向商戶進行疏解政策宣傳,。受訪者供圖
扎根異鄉(xiāng)
走遍千山萬水,、說盡千言萬語、想盡千方百計,、吃盡千辛萬苦,這在早期來到北京討生活的“浙江村”“先驅(qū)”身上,體現(xiàn)得淋漓盡致
那個雪夜,是王立弓內(nèi)心的一個坎,也是他一直渴望安定的注腳。
今年40出頭的王立弓,至今仍記得二十多年前那個格外寒冷的冬夜,。那是一輛裝滿呢料大衣的三輪車,他要趕在凌晨4點送到大紅門服裝批發(fā)早市,。途經(jīng)一座立交橋的大坡道,“車實在太沉了,根本蹬不上去”。
人本就瘦小,四處更無幫手,。王立弓只好卸下貨物分批次往返抱上坡道,車子輕了蹬上去,再把貨裝上,。“那個時候只有一個念頭,就是在開市前把貨送到,?!痹挳?神采奕奕的王立弓沉默了良久。
從16歲跟隨叔叔在大紅門附近做服裝加工,到如今旗下?lián)碛腥齻€服裝品牌,資產(chǎn)上億元,王立弓說起北京創(chuàng)業(yè),除了苦,更多希望自己“不再漂泊”,。
王立弓的創(chuàng)業(yè)經(jīng)歷,是很多早期在北京“浙江村”打拼的浙江商人的一個縮影,。
“浙江村”商戶中,很大一部分來自溫州,以樂清人居多。溫州靠海,田地不多也不肥,。如果不冒險出海,在家種田是沒有出路的,。
改革開放前,一些心思活絡(luò)的浙江溫州人到外省闖蕩,。擔著扁擔,到周邊省份做小生意;或是跟著同鄉(xiāng),到遠則西北,、近則江南的地方學徒做工,。
1988年,14歲的浙江樂清姑娘莊碎蕊就不再上學,跟同鄉(xiāng)學了裁縫手藝。18歲時,便與大她一歲的同鄉(xiāng)小伙子陸朝銀來到北京大紅門,。
每天,莊碎蕊帶著弟弟和同鄉(xiāng),在租來的平房里縫衣服,。陸朝銀蹬著三輪車,到路邊擺地攤。每天,莊碎蕊縫出幾十件衣服,陸朝銀就能賣出幾十件衣服,。到了晚上,縫紉機收起,臺面上睡個人,臺面下也能睡個人,。
有人用“四千”來形容早期的浙商精神:走遍千山萬水、說盡千言萬語,、想盡千方百計,、吃盡千辛萬苦,這在早期來到北京討生活的“浙江村”“先驅(qū)”身上,體現(xiàn)得淋漓盡致。
如果說20世紀80年代外出闖蕩的浙江溫州商人是生活所迫,那么到了今天,闖蕩已經(jīng)成了浙江人的基因,。
90后浙江女孩臧雅丹,從浙江大學畢業(yè)后,已經(jīng)在杭州有了一份穩(wěn)定的教師工作,。但她不愿意過那種一眼看到頭的生活,于是來到北京大紅門,經(jīng)營起了服裝生意。
浙江金華人蘇小競,曾經(jīng)在家鄉(xiāng)的保險公司工作8年,有房有車,日子安逸,但內(nèi)心里的那顆闖蕩的火種從未熄滅,。來大紅門時,他已經(jīng)30歲,。
這樣的故事,從20世紀80年代,一直持續(xù)到了今天。
▲浙江商人臧雅丹從大紅門來到滄州后,,店鋪越來越紅火,。(供圖/楊鐵梅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