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憲平:一開始還是很陌生的,,后來就逐漸熟悉了。我們梁家河這個小山溝,當(dāng)時村里有二百多村民,。北京知青從大城市來到這個偏遠的小山溝,,很不習(xí)慣這里的生活,。他們最先接觸的,,是我們村里的年輕人,。我本人也是知青,,早幾個月就回來了,,但我和他們不一樣,我是返鄉(xiāng)知青,,是這個村土生土長的,,在縣里上初中,又響應(yīng)毛主席號召回到家里“接受貧下中農(nóng)再教育”,。因為我本身就是農(nóng)民,,又是回到老家插隊,,和父母、鄉(xiāng)親們在一起,,不存在生活不適應(yīng)的問題,。
我們村里的年輕后生,和北京知青年紀相仿,,最先和他們熟絡(luò)起來,。我們住得很近,一起勞動,,一起生活,。當(dāng)時農(nóng)村連收音機都沒有,農(nóng)活兒之外也沒有什么娛樂,,年輕人就經(jīng)常聚在一起拉話(延川方言,,聊天),通過一些日常小事的交往,,近平他們就跟整個村子的社員熟悉起來了,。
采訪組:后來你們和習(xí)近平熟悉了,知道他的箱子里面裝的都是什么東西了嗎?
王憲平:全都是書,。近平到梁家河以后,,我們村里幾個年輕人經(jīng)常去找他拉話,我也經(jīng)常到近平住的窯洞串門,。一次閑談中,,我問起他那一大摞書:“近平,你咋有這么多書?”他說:“都是我?guī)н^來的,?!蔽一腥淮笪颍骸肮植坏媚銇淼臅r候,那兩個箱子那么沉,,裝的都是書,,可不是拎不動嘛!”
采訪組:他的箱子里都是些什么書?您看過他的書嗎?
王憲平:他們好幾個知青都帶了書來,都在一起看,,他們的書大部分是文化教材,,有哲學(xué)、政治,、經(jīng)濟等方面的書;還有一部分是外國文學(xué)名著,,也有中國作家的小說。那個時候,,近平十五六歲,,我十七八歲,我們都是在上學(xué)的年紀就到農(nóng)村來了,,對知識非??是蟆D莻€年代,,我們偏遠的山村沒有電,,更談不上現(xiàn)在的電視、互聯(lián)網(wǎng),,那時候啥都沒有,。要想了解外面的世界,只有通過書籍,,而當(dāng)時的農(nóng)村,,書也很難找到。
那個年代,,考試交白卷,、得“鴨蛋”很光榮,但是近平?jīng)]有受那種社會風(fēng)氣的影響,。他熱愛讀書,,“癡迷”讀書,每時每刻都汲取知識,。那時候,,整個社會文化生活匱乏,黃土高原閉塞而荒涼,,待在屋里就是昏暗的窯洞,,出門就是漫山遍野的黃土。近平在勞動之余讀書,,也是一種充實自己,、讓自己不至于荒廢時光的好辦法。
我經(jīng)常到近平的窯洞去做客,,也經(jīng)??此臅袝r候我也把他的書借走看,,這樣一來二去,,我們的共同話題也越來越多,經(jīng)常談起書里面的知識,。我們雖然文化程度差不多,,我還比他年長幾歲,但是從我們各自成長的家庭環(huán)境,、社會環(huán)境還有生活閱歷來比較,,我與近平的見識、知識面,,都有很大差距,。然而,,近平非常謙虛,知識層面上的差距并沒有使我們之間產(chǎn)生隔閡,,反而是他隨和的性格促使我與他交朋友,、談天說地,遇到不懂的事情都向他請教,。
他每天下地干活回來,,吃完飯就看書,到了晚上,,他就點一盞煤油燈看書,。當(dāng)時的煤油燈很簡陋,把用完的墨水瓶里灌上煤油,,瓶口插個鉛筒筒,,再插上燈芯,點燃了照明,。近平就拿本書,,湊著那點兒亮光看書,因為離得太近,,煤油煙經(jīng)常熏得他臉上,、鼻子上都是黑的。就是在這樣艱苦的環(huán)境下,,近平每天都要看到大半夜,,困得不行了才睡覺。我這個人喜歡寫寫畫畫,,在村里經(jīng)常干一些農(nóng)村“文化人”的活兒,,所以我和近平之間就更容易溝通,我也喜歡去他住的地方串門,,白天我們一起勞動,,晚上我就去他們住的窯洞找他拉話。
當(dāng)年,,我們都是十幾,、二十歲的小伙子,精力旺盛,,白天干一天活兒,,到了晚上還很有精神。我們點燈熬油,,拉話,,講故事,講笑話,有很多共同語言,。那時候,,村民之間在熟識的情況下習(xí)慣稱呼小名。我因為皮膚黑,,小名就叫“黑子”,,近平一直叫我“黑子”,。1970年9月的一天,,我去近平住的窯洞拉話。他從箱子里拿出一個筆記本說:“黑子,,我送給你一個筆記本,,你能看上不?”我說:“咋能看不上呢?你送給我,我就拿上,?!蔽覜]舍得在這個筆記本上寫字,一直都保存著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