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原標題:保姆拐走的兒子找到親媽離奇!親媽之前已找到個“親兒子”養(yǎng)了22年)
新聞回放:
連續(xù)夭折了兩個孩子,四川南充人何某相信,,“八字大、命硬,,要撿個孩子來養(yǎng)才養(yǎng)得活、鎮(zhèn)得住命,?!?/p>
1992年6月,何某來到重慶,,揣著一張假身份證,,在渝中區(qū)南紀門勞務市場找到一份保姆的工作。沒幾天,,她把主人家1歲多的兒子從解放碑附近拐走,,給這個兒子沿用自己死去孩子的生日、姓名,,在南充把這個兒子養(yǎng)大,。一晃26年過去了,兒子27歲了,,沒人來找過何某?,F(xiàn)在,何某突然跳出來,,說要給兒子找到親生父母,,給自己贖罪。
2018年1月11日,、14日,慢新聞—重慶晚報對此事做了連續(xù)獨家報道,。最近幾天,,事件有了重大進展。
2月6日,,被保姆何某拐走的兒子劉金心,,與丟了兒子的媽媽王小琴(化名),終于在26年之后見面了,。
母子團聚,,這件事情卻沒有完:在兒子被保姆拐走三年半之后,王小琴是從河南找到了“親生兒子”的,,還有河南省高級人民法院給她出具的《親子關系鑒定》?,F(xiàn)在,,突然告訴她當年的鑒定報告出了錯、她養(yǎng)了22年的“親生兒子”不是她的,,那這個兒子又是誰的兒子?他的親生父母又在哪里?
劉金心與王小琴終于在26年后見面了
兒子找到了親生母親
就在1月11日,,慢新聞刊發(fā)《拐走主人兒子當親生養(yǎng)了26年保姆贖罪:找到他親生父母,我就去坐牢》一文當晚,,上游慢新聞—重慶晚報記者接到一條線索,。
重慶市民何女士來電:“我知道一個案子跟你們這次的報道太像了。26年前,,解放碑附近一戶人家,,女主人是醫(yī)院的,男主人是部隊的,,他們家也有一個兒子,,1歲多被保姆拐走,保姆也是男主人在南紀門勞務市場找來的,,當時保姆持一張假身份證,,這戶人家也有一個外婆住在一條街之外。丟了孩子,,媽媽每天哭,,好慘?!?/p>
連夜,,上游慢新聞—重慶晚報記者根據(jù)線索人提供的地址找到那位外婆的家,又通過外婆聯(lián)系到她的女兒,,也就是當年丟了兒子的王小琴,。
1月13日,上游慢新聞—重慶晚報記者將這一線索提供給重慶警方,。
當日,,保姆何某接受重慶警方調(diào)查。晚上,,何某告訴記者,,重慶警方給她做了筆錄、采了血,,將她送回南充,,并向南充警方調(diào)取了“兒子”劉金心的血樣。
王小琴說,,1月中旬,,重慶警方分別采了她和周文斌(化名,王小琴前夫)的血樣;2月5日,重慶警方給她看了三份《鑒定文書》,,并通知她次日與劉金心見面,。“這三份報告可以證明,,劉金心是我和周文斌的親生兒子,。”
劉金心說,,2月5日,,南充警方去找他,跟他說,,親子鑒定報告出來了——王小琴就是他的親生母親,。次日,南充警方將他送到重慶,。
何某說,,她也是差不多同一時間接到了重慶警方的電話,說劉金心的親生媽媽找到了,,是王小琴,。
2月6日,王小琴在重慶市公安局渝中區(qū)分局第一次見到了劉金心本人,。幾天前,,他們已經(jīng)通過網(wǎng)絡視頻見過彼此的影像。
2月7日,,在外婆家,,記者見到了王小琴、劉金心母子團聚,,外婆,、劉金心祖孫團聚的情景。周文斌在外地沒有回來,,他們父子暫時沒有見面,,周文斌也沒有接受采訪。同時,,記者看到了三份《鑒定文書》的復印件,,王小琴說,原件在警方那里,。該文書由重慶市公安局物證鑒定中心出具,上面是這樣寫的:“按行標GA/T383-2014,、GA/T965-2011進行檢驗”,,何某與劉金心“親權(quán)關系不成立”,劉金心與周文斌、王小琴“符合雙親遺傳關系”,。
王小琴緊握著兒子劉金心的手
曾在河南找到個“親生兒子”
被拐走的兒子找到親生媽媽,,從親子的角度講,這件事就劃上了句號,。但這卻是另一個懸疑的開始——前文提到的重慶市民何女士在爆料時告訴記者:“26年前這個案子,,那個媽媽后來找到了兒子,但是,,跟你們這回報道的新聞又有許多細節(jié)對得上,,怎么會這么巧合?”
當晚,記者找到王小琴的母親時,,她也說,,“當年確實女兒在醫(yī)院、女婿在部隊,,我每天下午要去給孩子送牛奶,,保姆也是在南紀門勞務市場找到的,她用的假身份證,。但是我們的孩子后來找到了,。”
王小琴則一直拒絕接受采訪,。
直到1月16日晚,,王小琴才同意跟記者見面。她說,,1991年3月7日(農(nóng)歷元月二十一)兒子出生;1992年6月3日,,周文斌將何某請到家里做保姆;6月10日,何某就將1歲3個月的兒子從家中拐走,。他們報警,、找遍了全國各地,沒有找到,。
直到事發(fā)后三年半,,也就是1995年12月,她和周文斌在河南找到了“親生兒子”,,她給記者看了一份收據(jù),,上面寫著:“今收到周文斌交來親子鑒定費1500元”,紅章上刻著:“河南省高級人民法院財務專用”;還有一份由該法院出具的《親子關系鑒定》復印件,,原件已丟失,,上面寫著:“豫法醫(yī)鑒字第19號”,周鵬鵬(化名)與王小琴,、周文斌“三者的DNA指紋圖譜符合孟德爾遺傳規(guī)律”,、“具有生物學親子關系”,,蓋的是“河南省高級人民法院法醫(yī)技術(shù)鑒定專用章”。
王小琴回憶得到這份《親子關系鑒定》的過程:
“1995年12月,,我和周文斌聽說河南省的蘭考縣公安局打拐救了十多個小孩,,其中有一個叫周鵬鵬的跟我的兒子很像,正在生病,,當?shù)鼐揭呀?jīng)將他送到開封市的一家醫(yī)院住院,。可是我們見到周鵬鵬,,覺得周鵬鵬跟我們丟失的兒子有的地方像,、有的地方又不像,加上事隔三年半,,孩子也長大了,,我們無法辨認,就提出做親子鑒定,。
在醫(yī)院,,醫(yī)生當著我們、警方的面給周鵬鵬采血,,密封完整,,交給我們。當時可以做親子鑒定的機構(gòu)不多,,整個河南只有河南省高級人民法院可以做,,我們帶著周鵬鵬的血樣來到河南省高級人民法院,法院接收了周鵬鵬的血樣,,又給我和周文斌采血,,然后我們回重慶,周鵬鵬留在河南,。
大概等待了一個月,,法院來電話通知我們出結(jié)果了,周鵬鵬是我們的親生兒子,,我們才去河南把兒子接回來,,同時拿到了這份《親子關系鑒定》?!?/p>
錯認的兒子哪里尋親?
可是,,重慶警方在2018年出具的《鑒定文書》又明確寫著:周文斌與周鵬鵬“親權(quán)關系不成立”。
“周鵬鵬我當親生兒子養(yǎng)了22年,,現(xiàn)在告訴我,,當年的親子鑒定報告錯了?這太荒唐了?!蓖跣∏僬f,。
那么王小琴錯認了22年的“親生兒子”又是誰的兒子?他的親生媽媽又在哪里?如果他知道了,,他也要去尋親嗎?去哪里尋找?
周鵬鵬至今不知道此事,他在外地工作,,沒有看到新聞報道,王小琴也沒有告訴他,。王小琴編了個理由,,周鵬鵬最近回重慶采了血。
王小琴同意報道此事,,但希望記者不要采訪周鵬鵬,。“我會慢慢告訴他的,,但我不希望別人去打擾他,。”
王小琴考慮申請賠償
王小琴說,,過了年,,她要考慮向當年做親子鑒定的河南省高級人民法院申請國家賠償,“對我和周文斌,,還有爺爺奶奶,、外公外婆的傷害太大了。爺爺和外公到去世也沒有見到親生孫子,,奶奶身體不好,,至今不敢告訴她?!?/p>
重慶百君律師事務所黃自強律師認為:“根據(jù)《國家賠償法》的規(guī)定,,國家賠償主要適用于對人身和財產(chǎn)造成了直接侵害的案件,比如錯判入獄,、錯誤凍結(jié)財產(chǎn)等等,,但本案是法院內(nèi)設鑒定機構(gòu)出具了一份錯誤的親子鑒定報告,應該不在國家賠償?shù)姆秶鷥?nèi),,也沒有先例,。”
“但本案當事人與法院之間有一份收據(jù),,當年親子鑒定,,當事人是付費了的,雙方就形成了合同關系,,這份收據(jù)就是合同關系的證明,。那么,我認為當事人可以向法院提出賠償損失,,要求賠償多年撫養(yǎng)兒子所支付的費用,。根據(jù)《民法總則》的規(guī)定,,民事案件的訴訟時效從當事人知道或者應當知道權(quán)利被侵害之日起計算,時效三年,?!?/p>
保姆會受到法律懲罰嗎
保姆何某至今沒有跟王小琴見面,她在等待法律結(jié)果,。她曾說,,“我是不怕坐牢的,該我贖罪,?!?/p>
但劉金心說,“我不想我媽出事,,如果她坐牢,,我寧愿不認親生母親,可是兩邊都是媽媽……”
王小琴說,,“我們不再追究何某的責任,,為了兒子著想,因為二十多年來兒子一直把她當親生媽媽,。我跟警方也是這么說的,,我不追究了?!?/p>
重慶百君律師事務所黃自強律師說:“這是公訴案件,,是不以當事人意見為轉(zhuǎn)移的,但受害人表示諒解不予追究,,司法機關可以作為情節(jié)考慮,,比如對嫌疑人從輕處理、判處緩刑等等,?!?/p>
“但最后到底怎么判,還是我上次說的時效問題,,1992年的拐騙兒童案,,適用1979年的《刑法》,判處5年以下有期徒刑,?!?/p>
“最高刑不滿5年的,追訴時效是5年;如果20年以后必須追訴的,,比如社會影響非常惡劣,、社會傷痛無法消除的,需由最高人民檢察院核準;但是,,如果犯罪行為有連續(xù)或者繼續(xù)狀態(tài)的,,犯罪行為從行為終了之日計算,,但何時是行為終了之日,存在爭議,?!?/p>
1月12日重慶晚報報道
1月11日慢新聞報APP道:
拐走主人兒子當親生養(yǎng)了26年
保姆贖罪:找到他親生父母,我就去坐牢
48歲的何某無意中看了一檔電視節(jié)目——《寶貝回家》,,講的是一位七八十歲的老母親,,一輩子都在找四五十年前丟失的孩子,滿頭白發(fā)了還在找,。這勾起了何某26年前的一件往事。
上周,,何某輾轉(zhuǎn)聯(lián)系到慢新聞—重慶晚報記者,,她說:“我一定要把這件壞事說出來,說出來,,我才能贖罪,。”
保姆
1992年,,22歲的何某在重慶解放碑附近一戶人家做保姆,,主人家有個1歲多的男孩兒。只做了兩三天,,她就把這個男孩兒拐跑了,。
應該是五六月份,何某記得剛栽完秧子,,她從四川省南充市李渡鎮(zhèn)五大山村(原)來到重慶,,揣著一張撿來的身份證,來到儲奇門人才市場,。她打定主意,,要用這張身份證找一個保姆的活路。
她站在儲奇門人才市場等機會,,等來一個男人,。男人問她做不做保姆,她說做,。男人問她要身份證,,她就把那張撿來的身份證給了男人。她跟身份證上的人還真有幾分相像,,男人沒有仔細辨認,,也是為了省5元錢的登記費,便私自把她帶回家,。
家里有個小男孩兒,,在地上走得歪歪撇撇,,看起來一歲零四五個月的樣子,何某去抱他他也不認生,。
兩三天之后的一個早上,,女主人給孩子喂過早飯,把孩子交給何某,,出門上班,,隨后男主人也出門上班。何某就抱著孩子出門了,。碰到隔壁老頭兒,,問“你上街買菜呢”,何某應了一聲“哦”,,抱著孩子來到菜園壩汽車站,,坐上一輛大巴車回了南充。途中路過合川,,她還買了一碗稀飯喂孩子,,孩子不哭也不鬧,一路順利,。
何某就在南充把這個拐來的男孩兒養(yǎng)大,,一晃男孩兒27歲了,沒人找過她,。
鎮(zhèn)命
何某18歲結(jié)婚,,19歲有了頭一個孩子,是個男孩兒,,冬月里生的,,四十多天之后,深更半夜死了,,抱到河邊挖個坑埋了,。
21歲,何某有了第二個孩子,,也是個男孩兒,,臘月里生的,十個多月之后,,也是深更半夜,,又死了。何某回憶,,當天吃了晚飯,,孩子哭鬧不止,哭到半夜不哭了。她想起第一個孩子也是這么死的,,生怕這個也死了,,慌忙抱到鎮(zhèn)上醫(yī)院,醫(yī)生說已經(jīng)死了,。她抱著死去的孩子往家走,,她不能讓村里人知道她又死了個孩子——死一個死二個要遭人笑話的。她敲開村里的獨身啞巴的門,,給了啞巴10塊錢,,連夜到河邊挖個坑把孩子埋了。
埋了孩子第二天,,她就去找丈夫,。她丈夫在外打工,村里人都以為她是帶著孩子去的,,又死了孩子這件事就沒有人知道了,。那個年代,村里人都顧著吃飽飯,,也沒有人真的在意。
死第一個孩子的時候,,村里的老人就警告何某,,“你八字大,命硬”,,“要撿個孩子回來養(yǎng)才養(yǎng)得活,、鎮(zhèn)得住命”。何小平這回信了,。
死了的孩子沒有銷戶,,她把拐來的孩子當親生的養(yǎng),沿用了第二個孩子的戶口,、生日,、姓名,叫劉金心,。那個時候,,何某沒有意識到她是拐走了別人的孩子,她覺得“我沒了孩子,,這個孩子跟我死了的孩子一般大,,就像是我的”。
這個孩子似乎真的為何某“鎮(zhèn)住了命”,,以為自己不會再有生養(yǎng)的何某,,在1995年又生了個女兒。
親生
生下女兒之后,,何某第一次想到“把拐來的孩子還回去”,,但是她很害怕,,怕坐牢,男孩兒就一直養(yǎng)在何某身邊,。
丈夫劉小強(化名)不喜歡這個男孩兒,,何某堅持“你不喜歡就算了,反正我要這個孩子”,。夫婦倆常常因此吵架,,劉小強常年不回家。
何某一人帶著兩個孩子在李渡鎮(zhèn)租房子,、打零工,,飯館、茶館,、工廠,,見活兒就干。2000年,,她攢下2萬5千元錢,,那時南充市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要5萬元,隔著一條街就是孔邇街小學,。為了方便劉金心讀書,,她把2萬5千元全部拿出來付了首付。她每天帶著小女兒出去打工,,出門之前把飯做好,,掛一把鑰匙在劉金心的脖子上,劉金心放了學自己回來吃飯,。
2003年,,何某和劉小強離婚。
離婚后的何某做了兩筆“大生意”,,她跟一個親戚去黑龍江販衛(wèi)生筷回南充賣,,50元一箱買進,75元賣出,。南充市的大小飯館都被她跑遍了,,一年賺了七八萬。后來生產(chǎn)衛(wèi)生筷的廠子因不符合國家標準倒閉了,,何某回到飯館端盤子,。
前幾年,何某又去山西販煤炭回南充賣,,夏天一噸煤進價600元,,她賣1200元,冬天一噸煤進價1000元,她還賣1200,,兩年賺了十五六萬,。
2014年,何某用這筆錢又在南充市買了一套房子,,三室一廳,,90多平方米,單價4500元,,首付13萬,,貸款20年,寫的是劉金心的名字,。
除了何某和前夫劉小強,,沒有人知道劉金心是拐來的,鄰居只看到何某不容易,,“一個人把兩個孩子拉扯大”,,劉小強也承認,“我沒怎么管兩個孩子,,都是她在操心,,新房子是她買給兒子結(jié)婚用的?!焙髞韯⒔鹦暮团笥逊质至?,據(jù)何某說,是因為訂婚的時候女方要6萬元彩禮單,,但她只拿得出2萬元。
慢新聞—重慶晚報記者在里屋看到一套護膚品,,何某說是去年9月份劉金心送給她的生日禮物,,劉金心也在電話里證實,“因為我媽一輩子不容易,,舍不得吃舍不得穿,,我每個月給她一兩千塊錢喊她喜歡什么自己買,但她都替我把錢攢下來,,所以我現(xiàn)在就看她差什么買給她,。”
何某說這些,,是要反復證明,,“我知道我自己做了歹事,可是我一直把兒子當親生的養(yǎng),,兒子也把我當親媽,。”
尋親
這些年,何某無數(shù)次想過要給這個拐來的兒子找到親生父母,,“那時候我太年輕,,不懂事,死了兩個孩子就像得了失心瘋,。后來我自己有了生養(yǎng),,體會到當媽的心,丟了孩子心里該有好痛,?!笨墒恰耙幌氲揭ǎ揖筒桓伊恕?,哪怕三四年前,,前夫劉小強跟她發(fā)生口角后,揚言要舉報她,,“敲詐”她13萬元,,她也認了,寫下一張欠條,。不過劉小強說:“那是我一時意氣,,我知道那是何某的死穴,嚇唬她的,,欠條過后被我撕了,。”他強調(diào),,“拐個孩子,,是她自己的主意,我是不同意的,,不過她這些年一直對孩子很好,,我基本沒怎么管?!?/p>
何某去廟里求了一尊觀音菩薩,,把菩薩帶回家擺在客廳最顯眼的位置,“我把我做的歹事全部說給菩薩聽,,求菩薩原諒我”,。接著她一個人偷偷來了一趟重慶,那是她時隔多年再次來重慶,,她想找到當年那戶人家,,可是“一切都變了樣,翻天覆地,,全是高樓大廈,,我找不到路”,,何某只好又回去。
直到2017年夏天,,何某無意中看到一檔電視節(jié)目《寶貝回家》,,“七八十歲的老母親,一輩子都在找四五十年前丟失的孩子,,滿頭白發(fā)了還在找,。我覺得我自己不是人,作孽呀,?!?/p>
何某跟兒子、女兒坦白了,,女兒哭著求她,,“媽媽不要去自首,我怕你要坐牢,?!钡文硤?zhí)意去了南充市公安局順慶區(qū)分局打拐辦自首。
2018年1月3日,,慢新聞—重慶晚報記者也去了南充市公安局順慶區(qū)分局打拐辦,。警方證實:大約半年前采集了何某、劉小強,、劉金心的DNA,,可以證明的是劉金心與何某和劉小強沒有血緣關系。
劉金心不能接受,,“那天我買了一瓶白酒,,把自己灌醉了?!焙髞硭x開南充,,去了廣州一家電子廠打工,月薪5000元,,“我前幾天又把自己喝進了醫(yī)院,心里憋得難受,?!钡麑幵副镏膊辉付嗾劊徽f,,“我媽對我這么好,,我沒想過我媽不是我媽,親生的能找到就找,,不能找到就算了,?!?/p>
劉金心初中輟學,是何某覺得最對不起他的地方,,“如果他跟著他的親生父母,,在解放碑長大,也許會讀大學,、碩士,、博士,一定會有出息,。但他跟著我,,吃了很多苦,書沒讀好,,也沒個好工作,。”
劉金心的DNA被放入中國失蹤人口檔案庫,,可是,,半年過去了,通過比對認親沒有找到他的親生父母,。
尋親關鍵詞:解放碑,、大院、醫(yī)院,、綠色大門,、夢生……
何某很著急,上周,,她再次來到重慶,,希望通過慢新聞—重慶晚報公開尋找劉金心的親生父母。
線索一:解放碑
何某說,,1992年來重慶,,她先在臨江門舅舅家住了一晚,是舅舅給了她那張撿來的身份證,,還給她出了做保姆拐孩子的主意,。但舅舅十多年前去世之后,她跟舅舅一家就失去了聯(lián)系,,也忘了他家的具體地址,。
從舅舅家走到解放碑2路車總站,何某一路打聽,,走到儲奇門人才市場,,遇見男主人,男主人帶著她從儲奇門人才市場出來,,坐了一趟公交車,,大約兩三站就到了,,好像又回到了解放碑。
當年的2路車總站,,至今仍在解放碑鄒容支路,。1月4日,慢新聞—重慶晚報記者帶著何某從鄒容支路出發(fā),,走到儲奇門人才市場,,試圖幫助她尋找記憶,但她說,,“記不住了,,都變了?!?/p>
而就在十幾天前,,儲奇門人才市場也被拆掉,勞動力卻沒有散去,,他們還在原地站著等待,,幾十年了他們習慣在這里尋找雇主。一直生活在附近的陳婆婆說,,往前走就是凱旋路,、較場口、解放碑一帶,,不需要坐車,,幾十年來也沒有公交車;凱旋路倒是有公交車去七星崗、文化宮方向,,原來是9路,,現(xiàn)在是109路。她當年會不會是走到凱旋路,,又坐的車?
南充警方也來重慶找過,。原解放碑派出所、較場口派出所,、大陽溝派出所整合為新的大陽溝派出所,,但是南充警方?jīng)]有在大陽溝派出所找到當年的報警記錄。
線索二:成片的大院子,、醫(yī)院
何某說,,男主人帶她回家,是一個大院子,,高高的門檻,,里面住了很多戶人家,。雇她的那戶人家好像是院門正對著的那間,,屋里搭了閣樓,,一家三口睡在閣樓上面,女主人好像是醫(yī)生或者護士,,曾經(jīng)說過一句“我們醫(yī)院忙得很”,。何某還記得那一片好像有成片的大院子。
根據(jù)老重慶人回憶,,1992年有成片大院子的,,很有可能是七星崗。
慢新聞—重慶晚報記者找到七星崗街道勞動就業(yè)社會保障服務中心,,見到66歲的文正光,,他從1957年就住在七星崗一帶,退休后返聘負責退休人員管理工作,。他回憶,,現(xiàn)在的財信渝中城,就是當年的上三八街5號,,這個地址有9個大院子連成一片,,從上三八街5號附1號到附9號,旁邊是七星崗公社醫(yī)院,,如果有醫(yī)生或者護士住在這里,,那就對了。
文正光又發(fā)動了發(fā)小群一起尋找,,大家七嘴八舌,,其中有個老居民說,依稀記得附8號院,,院門正對著的一戶人家,,女主人是護士,聽說她后來去了上海,,早已失去聯(lián)系,。但沒人記得大院兒曾經(jīng)有人丟過孩子。
慢新聞—重慶晚報記者找到當年管戶籍的老片警楊林,,他說:1992年丟了一個孩子,,這么大的事,除非沒有報警,,如果報了警我肯定知道,,但我記憶里沒有接到這樣的案件。
線索三:綠色大門
何某又說,,她記得院子大門刷了綠色的油漆,。
挨著上三八街5號院的,是工讀院,,當年這個院子的大門還真刷了綠色的油漆,。我們找到一位老居民,,54歲的蔣曉玲,她說,,院子里有一戶人家,,也是1991年生了個兒子,年份對得上,,但沒聽說過丟孩子的事,,后來搬走了,也就沒有聯(lián)系,,偶爾在街上遇見過一兩回,,也沒有留電話。
線索四:“夢生”
何某說,,白天男女主人出門上班,,她一個人帶孩子,到了下午五六點鐘,,會來一個老太太,,給孩子喂飯,喂完飯就走,,應該是孩子的外婆,。她曾經(jīng)聽過外婆喚“夢生(音)吃飯了”,夢生應該就是孩子的乳名,。
外婆帶何某認過門,,外婆家跟大院子就隔著一條街,是一棟兩層樓的樓房,,外婆住二樓,,她的那間屋子可以望到江。
文正光說,,從前,,與上三八街5號院、工讀院隔著一條街,,確實有一棟兩層樓的紅磚樓房,,當年沒有高樓大廈的遮擋是可以望到江的。但是有沒有住著那樣一位外婆,,就不知道了,。
坐牢未必能如她所愿
法律之外她該如何贖罪
何某也不知道,我們尋找的路徑是否正確,,“如果地址是對的,,那戶人家丟了孩子為什么不報警?或者,地址找錯了?也許我把孩子拐跑之后,那個家庭就破裂了,,兩口子離了婚,,又各自有了家庭有了孩子,不方便出來相認了?”她有很多猜測,,“我只想找到孩子的親生父母,找到了我就去坐牢,,給自己贖罪,。丟了孩子的媽媽,一定一輩子都在找這個孩子,,是我害了她,。”
可是,,南充警方說目前證據(jù)太為單一,,無法證明何某當年拐騙了一個孩子。前夫,、女兒,、鄰居都說何某精神狀態(tài)正常,劉金心認為“媽媽不可能在我的身世問題上開玩笑”,,慢新聞—重慶晚報記者與何某溝通后也判斷她精神正常,、邏輯清晰。
重慶百君律師事務所的黃自強律師說:“我國《刑法》在1997年做過一次修改,,1997年以前,,用的是1979年制定的《刑法》。根據(jù)從舊從輕的原則,,1992年的案子,,應該按舊法判?!?/p>
“根據(jù)1979年《刑法》,,拐騙,判處5年以下有期徒刑,?!?/p>
“1979年《刑法》還有一個關于追訴時效的規(guī)定:最高刑不滿5年的,追訴時效是5年;刑期5年以上不滿10年的,,追訴時效是10年;刑期10年以上的,,追訴時效是15年;無期徒刑和死刑的,追訴時效是20年;如果20年以后必須追訴的,,比如社會影響非常惡劣,、社會傷痛無法消除的,需由最高人民檢察院核準;只有在對嫌疑人采取了強制措施以后,嫌疑人逃避偵查的,,才不受追訴時效的限制,。”
“但是,,如果犯罪行為有連續(xù)或者繼續(xù)狀態(tài)的,,犯罪行為從行為終了之日計算。但何時是行為終了之日,,這就存在爭議了,。另外,拐騙兒童罪是指以欺騙,、誘惑等手段使不滿14周歲的男,、女兒童脫離家庭或者監(jiān)護人的行為;可是,法律沒有明確規(guī)定嫌疑人把兒童拐騙之后怎么辦,,一方面她把孩子當親生的養(yǎng)大,,另一方面她對親生父母造成的傷害無法彌補。以上只是我從法律層面的分析,,最后怎么判,,由司法機關做更多調(diào)查才能下結(jié)論?!?/p>
“從目前的案情來看,,沒有找到受害人,案子的推進會有一些重大障礙,,需要進一步收集和固定證據(jù),,當事人想坐牢,恐怕未必能如她所愿,?!?/p>
何某聽了不知是喜是悲,她說,,“那我怎么才能贖罪呢?我說給菩薩聽,,可不可以?”
中國網(wǎng)杭州訊(記者張淵)6月4日下午,,杭州保姆縱火致一家四口死亡案二審在浙江省高院公開宣判,浙江省高院駁回莫煥晶訴訟請求,,執(zhí)行一審死刑判決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