陜北的扁擔(dān),跟我們以前見過的也不一樣,。陜北的木材很少,扁擔(dān)這種必需的農(nóng)具一旦折斷了,就損失了一根好木頭。于是,,老鄉(xiāng)往往就會在扁擔(dān)中間增加一根木頭,起到加固的作用,。這樣的扁擔(dān)就更沉。
陜北還有一種脫粒的連枷,,這種農(nóng)具其他地方也有,但我們在北京學(xué)農(nóng)的時候沒有接觸過,。使用的時候,人把連枷悠起來,,借著慣性打糧食,這樣糧食和外皮就分離開了,。在這里,婆姨用它來打麥子比較多,。她們打麥子時,排成隊,,動作一致,一排連枷同時打下來,,非常整齊,,打谷場上塵土飛揚,熱火朝天,。我們這些知青就感嘆,怎么沒有一個舞蹈藝術(shù)家來表現(xiàn)這個勞動場景呢?等我們和別人一起排隊打谷的時候,,才知道這個活兒實際上非常辛苦。我們要努力跟別人保持一致,,否則就把一隊人的速度給拖慢了。
從適應(yīng)農(nóng)具到逐漸加大勞動強度,,干農(nóng)活確實算是一個挺難過的“關(guān)”。對于我們這些十七八歲的大孩子來說,,尚且不容易,對十五六歲的近平,,更是一個很大的考驗。
一開始,,我們都是費盡了力氣,,活兒仍干不好,但是社員們卻能做得又快又好,。因為他們對這些勞動已經(jīng)非常熟悉了。
盡管我們干活不行,,但這里的老鄉(xiāng)很淳樸,對我們這些城里的娃娃都很好,。我們中午在地頭吃飯,送來的飯,,幾口就吃光了,。老鄉(xiāng)很關(guān)心我們,就問:“吃飽了嗎?”我們知青就說:“差不多吧!”老鄉(xiāng)就拿出紅薯干來分給我們,,說:“沒吃飽就再墊吧墊吧?!蔽覀兇_實沒吃飽,,接過來就吃,,一邊吃一邊問:“我們吃了你的,,你怎么辦?”老鄉(xiāng)就說:“狗吃了!狗吃了!”我們面面相覷,不知道啥意思,,有的知青就開玩笑說:“那是罵你們呢,,說你們是狗!”后來我們才知道,梁家河方言中“狗”和“夠”的發(fā)音非常接近,,老鄉(xiāng)其實是說自己“夠吃了”。我們知青就和老鄉(xiāng)們一起哄堂大笑,。
打壩中間休息的時候,,農(nóng)村的青壯勞力就和我們知青摔跤。近平也經(jīng)常摔跤,,他跟村里很多年輕人都摔過跤。我們北京青年個頭大,,身體上占優(yōu)勢,而農(nóng)村青年力氣大,,經(jīng)驗豐富,,所以我們之間互有勝負,。那段時間,通過一起勞動,,一起玩耍,我們相處得非常融洽。
老鄉(xiāng)們知道我們不會干農(nóng)活,,但只要努力干活,,他們都非常鼓勵。勞動的時候,,只要你能努力跟上他們的節(jié)奏,他們就會說:“好后生!今天到我家吃飯去!”有一天,,我干得不錯,“會兒”的父親就跟我說:“戴明,,今天到我家吃飯去!”
采訪組:您能講一些生活細節(jié)和有趣的事情嗎?
戴明:我們剛到梁家河的時候,就發(fā)生了一件有趣的事,,就是鬧洞房。
我們在張?zhí)郊易×瞬痪?,他就娶媳婦了,。他家里辦喜事,村里人都來祝賀,。當時因為生活貧困,婚禮也沒有現(xiàn)在這么熱鬧,。村里人到張?zhí)郊页酝辍⒑韧?、祝賀完就都走了。
我們以為熱鬧就這樣過去了呢,,結(jié)果村里的一個叫“石頭”的小伙子到我們窯洞來,,跟我們說:“晚上還要鬧洞房咧!”
我們就問:“咋鬧洞房啊?”
石頭說:“晚上要到他們新房去‘聽房’,,聽他們夫妻倆說什么悄悄話,。他們被攪得煩了,,就要給聽房的人好吃的,就這樣鬧,。”
我們當時合計著,,晚上要是不困,我們也去鬧一鬧洞房,,要是睡著了也就算了,。結(jié)果,到了晚上,,村里人都來鬧洞房了,他們在太平的窯洞外面摳窗戶紙,,“呲啦”一下,把窗戶紙摳一個大洞,,太平就在窯洞里面喊:“誰呀!誰呀!”外面的人們就嘻嘻哈哈地笑,起哄,。我們就住在旁邊窯洞,這些鬧洞房的吵得我們睡不著,。楊京生就慫恿我們說:“你們也去鬧洞房吧!給東西吃呢!”我們半夜正好肚子餓,,一想起有吃的,就有點興奮了,,說:“那得去試試,?!苯Y(jié)果我們出了自己的窯洞,,到隔壁一看,張?zhí)侥莻€窯洞的窗戶紙全都是大窟窿小眼,,都快撕完了。張?zhí)經(jīng)]辦法,,翻出一個蚊帳來擋住窗戶。窯洞里面黑乎乎的,,連個煤油燈都沒有。我們在窯洞外面跟著起了一會兒哄,,也沒要到吃的,就算是鬧過洞房了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