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標題：“尊嚴死”的瓊瑤式傳播（觀滄海）

王 堯

日前,，臺灣女作家瓊瑤在社交媒體公開了一封致兒子兒媳的信。這瓊瑤“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封信”很長,，中心思想十分明確：在我能做主時讓我做主,，萬一我不能做主時，照我的叮囑去做,！最后的“急救措施”……全部不要,！幫助我沒有痛苦地死去，比千方百計讓我痛苦地活著,，意義重大,！

這封直面死亡的信一出，立即有人聯(lián)想瓊瑤阿姨的健康狀況,。其實,，79歲的瓊瑤別來無恙，之所以寫下這封長信,，是讀了《預約自己的美好告別》一文后有感而發(fā),，要在自己身體健康、頭腦清醒的時候公開宣示自己的“善終權”,。而“預約”的報道主題正是臺灣2016年1月公布的“病人自主權利法”,。

病人經(jīng)歷痛苦的心肺復蘇術，渾身插滿管子……這是維生醫(yī)療常見的一幕,。所謂維生醫(yī)療,，臺灣的定義指用以維持末期病人的生命征象，但無治愈效果,、只能延長其瀕死過程的醫(yī)療措施,。死亡被暫時延遲了,，病痛也延長了，經(jīng)歷了維生醫(yī)療的病人死后往往面目全非,。臺灣醫(yī)界人士透露,，臺灣臨終病人過世前一個月，在加護病房的治療有52.9%屬無效治療,，其費用占加護病房總費用的80%,。大陸的情況也差不多，如何減少這種“奢侈又痛苦”的治療,，讓病人有尊嚴地死去,，是兩岸都必須面對的課題。

在有識之士多年的奔走推動下,，臺灣于2000年通過了《安寧緩和醫(yī)療條例》并不斷修正,，賦予末期病人放棄或選擇維生醫(yī)療的權利。2016年通過“病人自主權利法”,，將放棄或選擇的范圍進一步擴大,，臺灣民眾可以“預立醫(yī)療決定”拒絕無效醫(yī)療。在末期病人,、處于不可逆轉之昏迷狀況,、永久植物人狀態(tài)、極重度失智等臨床情況下,，醫(yī)療機構或醫(yī)師可以根據(jù)其預立的決定不實行維生治療,，讓病人有尊嚴地死去。

在“好死不如賴活著”“孝道”等中國人傳統(tǒng)觀念影響下,，臺灣邁向“尊嚴死”的路走得并不輕松,。時至今日，相關人士仍須不厭其煩地解釋,，安寧緩和醫(yī)療并非“安樂死”,，一個是自然死亡，一個是主動致死,，“安樂死”在臺灣是非法的,。而已經(jīng)通過的“病人自主權利法”，社會認知度也并不高,，法案通過3個月后的民調顯示，僅有45%的民眾知悉,，連文化人瓊瑤阿姨自己也說是剛剛知道,。轉化為行動更須破除重重阻力，瓊瑤之所以將家信公之于眾,、昭告天下,，也是為了消除兒女們執(zhí)行其預立醫(yī)療決定時面臨的壓力,。

如何有尊嚴地走完人生的最后一里路，涉及倫理,、法律,、醫(yī)療等多個領域，需要法律制度和醫(yī)療環(huán)境的支持,，更需要社會大眾的理解和接納,。臺灣的“病人自主權利法”，盡管已經(jīng)就操作層面的問題層層設防,，但從公布到實施仍然預留了三年的磨合時間,。如何面對死亡，是人類永恒的課題,，忌諱談死的中國人更須破除重重心防,。在大陸，也有很多有識之士和醫(yī)護人員在為“善終權”奔走呼號,，此事操之過急不可取,，但有效宣傳不可少。此次“刷屏”的瓊瑤公開信,，是一次非常有效的“尊嚴死”和“善終權”教育,，希望多些“瓊瑤式傳播”，讓“尊嚴死”深入人心,，讓“善終”不是夢,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