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標題:對話紅學家馮其庸:一部《紅樓夢》,幾多是非人
電話已經(jīng)響了兩聲,。
“快接,!拿!”
馮其庸挪步到書畫房門口,,指揮著早于他出現(xiàn)的女兒,。午休后的一段采訪中,隔壁房間的電話響了數(shù)次,。86歲的中國紅學會名譽會長的反應(yīng)一點也不賴,,電話聲一響,耳朵立刻就豎起來了,。
馮先生眼下居住在北京東六環(huán)外一個叫張家灣村的地方,,過著近乎隱匿的生活。13年前從中國藝術(shù)研究院副院長崗位上離休后,,他就舉家搬到了這個遠離市區(qū)的偏僻之所,。
“我不太愿意進城,越是靠近城里越是來的人多,。想做的事情都被攪亂了,。”這所名叫“瓜飯樓”的院落里,,偶有犬吠之聲,。老先生說,“我住在這邊安靜一點,,來的人少,,可以安安心心做自己的事情?!?/p>
選擇這個地方定居,,也是一種機緣巧合。1992年,,曹雪芹墓石在張家灣再次被發(fā)現(xiàn),,馮其庸前來考察,,確定是“可信的,無可懷疑的”,。當時鎮(zhèn)里的官員即動員老先生離休后到張家灣定居,。馮先生的夫人夏老師說,那時候城里的房子也買不起,,于是就掏錢在這里買了一塊地,,請人蓋了這所“瓜飯樓”。
因為此事,,據(jù)說圈子里有人還對馮其庸含沙射影議論過一番,。
“造謠說是我肯定了那塊石頭,所以政府就給了我這個房子,?!崩舷壬f,“那不可能的,。要是這樣,,張家灣政府不就垮臺了?貪污怎么行???這等于是貪污錢啊,!”
這只是紅學圈內(nèi)諸種是非之一,。夢里江湖是非多。自從1975年擔任《紅樓夢》校訂組副組長以來,,依據(jù)各種考證,,馮其庸將這一部人人皆可說道的文學作品的身世研究推進了不少。與此同時,,圈內(nèi)人對于馮其庸的攻擊和非議也相繼出現(xiàn),。這其中,尤以一些晚輩后生對他的撻伐為最,,有人指責他固執(zhí)專斷,,有人抨擊他排斥異己。
“不值得涉及這些問題,。這不是學術(shù),,是炒作了。這種爭論沒有意義,。我沒有那么多時間去跟著他們轉(zhuǎn),。我要走自己的路。”馮其庸說,,“由他們?nèi)?,我已?jīng)快90歲的人了,哪有精力去跟他們胡攪這些問題,?”
皓首窮經(jīng)34年?,F(xiàn)在,與馮其庸同為民國時代出生的那一批紅學研究家差不多全部物故了,,只剩下他和周汝昌二位,。周先生今年91歲,。外間認為他的索隱研究有些離譜瞎猜,。他們二位由此也出現(xiàn)見解分歧,從早年的親密無間到后來齟齬多年,,斷了來往,。
眼見得垂垂老矣,馮其庸近來又患上了腳疾,,行動愈加不便,。但這一點也不妨礙他埋首書齋。最近他耗時數(shù)年重新將《紅樓夢》的三個抄本(己卯本,、庚辰本和甲戌本)作了精心評批,,以進一步論證己卯、庚辰兩本之間的關(guān)系,。他用毛筆一字一句工整地謄寫在影印本上,,并新寫了序言。第一次去采訪他的時候,,本刊記者見到了已經(jīng)批好的甲戌和己卯兩部本子(另一部庚辰本已送往上海拍照),。之后,這兩部批本也將送往上海拍照,。
“我光寫文章人家看了還不容易明白,。我標出來,影印出來,,大家拿己卯本和庚辰本對照,,互相就可以印證了?!崩先酥钢雷由夏莾刹勘咀诱f,,“我真正要做的學問太多了,這些才是我要下功夫的,?!?/p>
有些人在胡鬧
《南風窗》:我首先想知道您對于紅學熱的看法。最近幾年,,就這么一部《紅樓夢》看起來熱得有點離譜,,作為一位紅學老人,,您怎么評價這一現(xiàn)象?
馮其庸:紅學熱不是壞事,,這是一種文化現(xiàn)象,。《紅樓夢》是一部書,,大家都喜歡讀書,,對于整個社會來說終歸是一件好事。但是,,紅學熱里也摻和著不正規(guī)的東西,。有一些人夸大其詞、信口胡說,,書也沒有看就瞎談《紅樓夢》,。這么大一個社會,這種事情不可能完全沒有,。這種情況需要做認真分析,。社會上普通讀者也并不認真去看紅樓夢,僅靠道聽途說就會接受這種影響,,使信口胡說變得更有市場了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