舞劇《孔雀》日前來滬,，她在冬之篇章登場,。萬物凋零、一片寂靜中,，她隨著風(fēng),、迎著雪起舞，這一場景讓許多觀眾落淚,，感到“美與震撼”,。

舞者的藝術(shù)生涯常常是短暫的，許多人在三四十歲的年紀(jì)就不得不告別舞臺,，但66歲的楊麗萍身材依舊纖細(xì),，舞姿依舊翩躚。創(chuàng)作上,，她也步履不停,，新作接連問世。

從《云南映象》到《孔雀》,，從《十面埋伏》到《春之祭》,，楊麗萍編創(chuàng)的大型作品迄今已有十幾部，小作品數(shù)量更多,。不久前,，她的最新作品《荊楚映象》亮相上海大劇院，參演第二十三屆中國上海國際藝術(shù)節(jié),，而多次來滬的《春之祭》也將于11月29日,、30日在東方藝術(shù)中心上演。

每次在公眾面前出現(xiàn),，楊麗萍總被聚光燈環(huán)繞,。有人稱她為“不老女神”，有人操心她“吃不吃肉”,，也有人質(zhì)疑她的作品“尺度大”,。無論是贊美還是質(zhì)疑，她始終清醒,，松弛面對,。

她講起美國舞蹈家伊莎多拉·鄧肯的經(jīng)歷,。在一場演出次日，鄧肯一邊喝咖啡一邊讀報紙,。一份報紙把她形容成“仙女”,，而另一份報紙將她形容為“巫婆”。同一場演出,，評價天壤有別,。

“千萬不要神化我。我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,，我很熱愛生活,，我的作品也很接地氣?！睏铥惼颊f,，“而那些爭議，也大都源于不了解,，人云亦云,。藝術(shù)是有個性和視角的，要相信自己的判斷力,?！?/p>

楊麗萍舊照

“孔雀之死”，也是一個人如何面對死亡

上觀新聞：你這件紅裙真好看,，很飄逸,。

楊麗萍：是不是有點太隆重？這是我很多年前自己設(shè)計的衣服,，一直沒有機會穿,，這次來上海終于可以穿上了。

上觀新聞：上海對你來說很重要嗎,？

楊麗萍：每次有一個新作品誕生,，內(nèi)心就會無比興奮和忐忑，特別是把作品帶來上海,。上海的觀眾熱愛藝術(shù),，喜歡走進劇場感受藝術(shù)。我覺得上海是一個窗口,，我的作品《春之祭》《十面埋伏》也都是通過中國上海國際藝術(shù)節(jié)走向世界舞臺的,，所以很期待在這個美麗的舞臺上綻放。

上觀新聞：在這個年紀(jì)登臺,，要保持好狀態(tài)，需要極強的自律,，對你來說難嗎,？

楊麗萍：沒什么難的,，主要是認(rèn)清你到底要什么。你要上臺,，肯定多一兩肉都不行,，對吧？你要是胖一點,，拉鏈就拉不上了,。但你不吃不喝，你也沒有體力可以登臺跳舞,。所以,，需要的是一種智慧，一種對自己的規(guī)劃和平衡,。

上觀新聞：從1979年的《孔雀公主》,，到隨后的《雀之靈》《雀之戀》，到2018年的《孔雀之冬》,，再到2022版舞劇《孔雀》,。“孔雀”是你從20歲到60歲,，不斷追求,、反復(fù)塑造的舞臺形象。為什么對這個形象如此癡迷,？

楊麗萍：其實我不光會跳孔雀舞,，我還有很多作品，我很喜歡《月光》,，也很喜歡其他一些作品,，但“孔雀”貫穿始終。我覺得孔雀舞特別有東方女性的特點,，你看西方有天鵝,，而我們云南有孔雀?？兹冈陂_屏的一瞬間,，會給你一種極致的美的體驗?？兹副揪褪亲匀唤缫粋€美好的符號,，寄托著我們對美的認(rèn)知和追尋。這種東方的審美,，是根植在我們的基因中的,。

《孔雀》冬之篇章

上觀新聞：從《雀之靈》到舞劇《孔雀》冬之篇章，你所扮演的“孔雀”有何改變,？

楊麗萍：跳《雀之靈》那會兒,，是一個少女剛剛在成長,，在尋找美好?！犊兹浮范吕?，我跳的是“孔雀之死”，也是跳一個人如何面對死亡,，是生命的逝去和靈魂的升騰,。

每一個人都知道自己什么時候來，但真的不知道什么時候走,。所以《孔雀》這部舞劇其實是用孔雀來象征生命的過程,，春夏秋冬、生老病死,。每個人都會面對死亡,，到我這個歲數(shù)，肯定要面對衰老和死亡,。

你說讓一個十幾歲的少女去表現(xiàn)死亡,，是很難的，因為她的生命沒到那個時候,?！犊兹浮范率且环N塵埃落定的感覺，適合我這個年齡去詮釋,，因為我正接近人生的冬天,，所以我覺得恰如其分，跳起來會比較有感觸,。冬雖然是四季的終結(jié),，但冬也是蘊含希望的，它意味著春的開始,，將展開又一個輪回,。

上觀新聞：看你從藝50周年的視頻，你對攝像師說,，不要拍太近,，尤其不要拍特寫。你怎么面對衰老這件事,？

楊麗萍：只能正確面對,，調(diào)整好心態(tài)。現(xiàn)在很多人容易神化你,，但我們都不是神,，我們的精神世界很高遠，我們的靈魂可以在天上飛，但是我們的肉體終歸要衰老,，要枯萎,。所以，保持心態(tài)的陽光,，珍惜自己每一根羽毛就行了。

上觀新聞：《孔雀》《春之祭》的造型曾引發(fā)一些爭議,，你會因為別人的觀念改變自己嗎,？

楊麗萍：這兩個作品都演了許多年了，我也覺得奇怪,，為什么今天會出現(xiàn)爭議,。走進劇場的觀眾畢竟少，很多人沒有看到事情的真相,，被表象影響判斷,，而沒有啟動自己的智慧。自己的感受,、眼光,、品位，自己是有能力判斷的,，爭議并不會阻擋創(chuàng)作者的步伐,。

楊麗萍的孔雀造型

完美是不可能的，追求個性更重要

上觀新聞：你13歲時考上西雙版納歌舞團,，在那之前,，從未接受過任何專業(yè)訓(xùn)練。舞蹈對你來說,，是一種天賦和本能嗎,？

楊麗萍：我從記事起就會跳舞，舞蹈是我生命的需要,，就像吃飯和呼吸一樣,。我可以在任何一個地方起舞，可以在一棵樹下跳,，可以在一片麥田里跳,。跳舞的時候，我覺得自己是一棵小草,、一只螞蟻,、一只蝴蝶、一只孔雀,，是大自然中的一個生命,。

舞蹈對我來說不是職業(yè)，不是責(zé)任，而是自發(fā)的生命需求,。這是我與世界溝通的方式,、抒發(fā)情感的方式，讓我的靈魂得到釋放的方式,。

上觀新聞：你很早就開始創(chuàng)作了,，二十幾歲就創(chuàng)作出了《雀之靈》，你是什么時候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有創(chuàng)造力,，并建立起藝術(shù)的自信的,？

楊麗萍：我其實沒有學(xué)過編導(dǎo)，但是因為從小生活的那片土地,，自然也好,，生活也好，勞作也好,，都從藝術(shù)的角度陶冶了我,，對我來說是一種積累。你想,，你進學(xué)校學(xué)習(xí),，可能4年畢業(yè)，但我從小就從生活和自然里學(xué)習(xí),，這些東西給了我創(chuàng)作的靈感,。每個人汲取內(nèi)心能量的方法是不同的，有些人看書,，有些人通過老師的傳授,，有些人靠自己的觀察。

上觀新聞：你1981年從云南去了北京,，2000年又回到了云南,，為什么選擇回到家鄉(xiāng)？

楊麗萍：在中央民族歌舞團,，我一開始也跟著練芭蕾,，但我后來就在思考，怎么才可以有自己的語言,。你走得越遠,，越會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本來的價值。我們沒有芭蕾的傳統(tǒng),，但我們有自己的文化,、歷史、儀式,，可以在其中尋找我們自己的舞蹈語言,。所以我就創(chuàng)作出了《雀之靈》《兩棵樹》《月光》等作品,。

后來到退休年紀(jì)了，我母親也老了,，我就跟團里說,，我要回去了。而且,，2000年回到云南,，不再有那么繁忙的事務(wù)，可能創(chuàng)造力,、想象力就會繁盛起來,，又找到一片新的天地，可以在自己的余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,。

楊麗萍的孔雀造型

上觀新聞：你的很多作品，一看劇照就知道是楊麗萍的作品,，你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創(chuàng)作語言的,？

楊麗萍：明確、精準(zhǔn)地找到自己的表達,，這其實是一種天賦,。你看，從《雀之靈》《月光》,，再到很多作品,，大家說一看就是楊氏美學(xué)，就好像一個畫家,、一個作曲家,，要有自己獨一無二的風(fēng)格和味道，這很難用語言講清楚,。

我覺得最重要的可能還是智慧,，智慧地對待自己的天賦，對待天地萬物給你的能量,。不去強求,，就好好去做你該做的、擅長的事,，并且只做這一件事,，專注下去，就會有穿透力,。

上觀新聞：在生活中和藝術(shù)上,，你是一個完美主義者嗎？

楊麗萍：不是,，完美和個性相比,，我覺得還是要追求個性,。完美是不可能的，只能相對完美,。所以你要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優(yōu)點和缺點,，取長補短。

當(dāng)初我跳《雀之靈》的時候,，我就覺得我的腿抬不高,，肯定不如其他人，所以我就穿了一個大大的裙子,，把自己的腿藏起來,。我的胳膊特別好，所以就盡可能地發(fā)揮我胳膊的長處,。這樣你就給人家完美的感覺,，其實有太多不完美，要知道怎么把短處藏起來,。

上觀新聞：這些年來,，你創(chuàng)作了一部又一部作品，從沒停下來過,。如何始終保持一種創(chuàng)作的激情和能力,？

楊麗萍：不需要保持，就是熱愛,。但這個過程其實是充滿挑戰(zhàn)的,，要非常堅定，內(nèi)心要非常強大,。創(chuàng)作是一件非常難的事,，需要審美、需要熱愛,、需要積累,、需要想象力，才能轉(zhuǎn)化成一部又一部作品,。

我覺得,，創(chuàng)作的時候就一定要全情投入，要有尊重,，有誠意,，要對得起觀眾。我做藝術(shù)不是為了功名利祿,，而是為了用舞蹈來表達情感,，表達我對世界的愛和態(tài)度，這樣生命就有意義了,。

楊麗萍在舞劇《孔雀》冬之篇章

屈原問過的那些問題,，也是我想問的

上觀新聞：你最新的作品《荊楚映象》,，對屈原這個角色格外偏愛，為什么,？

楊麗萍：屈原的人格和精神,，給了我一個洗禮。他本就是一個圣人,，是我的偶像,。我覺得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一個奇人，他在《天問》中向天地,、向世界發(fā)出了那么多問題,。100多個問題，是他的思考,、懷疑和探索,，包含著許多終極問題，比如：女媧造人,，那誰造的女媧,？

這些問題相當(dāng)深刻，充滿哲思,，它讓我們?nèi)ニ伎嘉覀兪钦l、我們到底從哪里來,、我們到底要去哪里,。這些問題到現(xiàn)在都沒有得到解答，這也是我想問的問題,。

《荊楚映象》劇照

上觀新聞：舞者大朱塑造的屈原形象也非常浪漫,。

楊麗萍：對，我們選擇了用屈原這樣一個人物去貫穿始終,，展現(xiàn)中國人一脈相承的浪漫,。“制芰荷以為衣兮,，集芙蓉以為裳,。”屈原把荷葉穿在身上,，把花戴在頭上,，他對世界、對自然,、對萬物的探索喚醒了我,，指引著我。

上觀新聞：聽說《荊楚映象》籌備了數(shù)年,，時間都花在哪兒了,？

楊麗萍：其實最花時間的是挖掘荊楚文化的過程,，有時候在博物館里，會被文物和文物背后的故事震撼到,。比如編鐘,，古人在這件樂器里把視覺、聽覺,、精神和想象力都融合得太好了,，非常莊嚴(yán)、神圣,，仿佛這件樂器可以與神溝通,，與天地萬物溝通。舞蹈不是一份工作,，也不是一場比賽,，重要的不是得什么獎、獲得多少掌聲,。做這個作品,，我們希望可以向我們的祖先學(xué)習(xí)，向傳統(tǒng)致敬,。

上觀新聞：《荊楚映象》創(chuàng)作的過程中,，遇到的最大的難題是什么？

楊麗萍：就是這么多傳統(tǒng)文化的瑰寶,，太偉大了,、太豐富了，可是我們只有兩個小時,，實在不能容納太多的文化元素,，這就考驗?zāi)愕蔫b賞力、你的藝術(shù)敏感,。

屈原的《楚辭》比較深奧難懂,，我們希望通過藝術(shù)化、年輕化,、時尚化的表達,，讓觀眾看得懂、感受得到,，所以我們還融入了戲曲,、皮影戲、偶戲,、武術(shù)等藝術(shù)手法,。

你看到《荊楚映象》巨型的銅雕墻了嗎？上面就呈現(xiàn)了10件國寶級的荊楚文物,，包括編鐘,、越王勾踐劍,、虎座鳳架鼓等等，整面墻還可以傾斜,、升降,，技術(shù)方面有所創(chuàng)新。音樂總監(jiān)譚盾老師還用到了他采集的曾侯乙編鐘原件的聲音,，那是一種穿越兩千多年而來的聲音,，與今天的我們產(chǎn)生靈魂的碰撞。

我們希望《荊楚映象》不僅僅展示祖先的偉大,，止步于此,，或者把這臺作品變成一個大雜燴。我覺得最重要的是你要把楚文化的靈魂找出來,，要去思考,，你要在今天傳遞怎樣的精神內(nèi)涵。

上觀新聞：你希望傳遞什么樣的精神內(nèi)涵,？

楊麗萍：希望觀眾看完這部作品之后,，可以了解屈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，他有怎樣的家國情懷,，他為何最終放棄了自己的生命,。我們想喚醒大家對文化記憶的一種追溯，感受到屈原的人格給我們帶來的思考,?！奥仿湫捱h兮，吾將上下而求索,。”我們活在當(dāng)下,，應(yīng)該求什么,？

上觀新聞：近幾年有許多傳統(tǒng)文化題材的舞劇“出圈”，你怎么看這一現(xiàn)象,？

楊麗萍：這是一件好事,，歷史中的人物，古老的文物,，用舞蹈的方式在劇場里復(fù)活,，我覺得特別好。現(xiàn)在有許多優(yōu)秀的年輕編導(dǎo),，讓我覺得很欣慰,。大家都在探索舞劇新的表達方式。

《荊楚映象》沒有去講屈原的一生,，而是去探索如何展現(xiàn)他的精神世界,。舞蹈不是告訴觀眾我有多漂亮,，多美。比如《荊楚映象》里的鳳凰,，有的人看到的可能是美,，但有的人可能會思考：鳳凰身上寄寓著中國人怎樣的理想？鳳凰為何要涅槃,、要重生,？我覺得創(chuàng)作就是涅槃的過程，每一次新作的誕生都是一次新生,。

楊麗萍與青銅編鐘

在這些年輕人身上,，我看到曾經(jīng)的自己

上觀新聞：我采訪過不少跟隨過你的青年舞者，比如大朱,、金花,、淇心，他們的個性都非常鮮明,。大朱創(chuàng)作的《一場》《25m2狂想曲》都來過上海,，金花創(chuàng)作的《阿姎白》也剛剛在上海首演。你當(dāng)初是怎么發(fā)現(xiàn)他們的才華的,？

楊麗萍：他們都早早展現(xiàn)了藝術(shù)的天分,。金花和我一樣，是白族人,，我做《云南映象》的時候,，從村子里把她帶出來，她才12歲,，現(xiàn)在一晃20年了,。當(dāng)年，金花是一個連普通話都不會說的白族小姑娘,，可是后來她自己做《霸王鞭》,，可以講著英語在全世界巡演，這是非常了不起的,。她的《阿姎白》創(chuàng)作了兩三年,，我們都很期待，孔雀舞團也會給她這樣年輕,、有想象力和創(chuàng)造力的舞者支持,。

大朱在上海的舞臺上出演過很多作品，包括他自己創(chuàng)作的作品,。這次排《荊楚映象》,，大朱好像進入了一種“瘋魔”狀態(tài)，入戲很深，他還專門去學(xué)習(xí)戲曲,、古琴,，而且他的舞蹈量也很大，對體力是非常大的考驗,?！镀教队诚蟆贰妒媛穹贰洞褐馈匪贾餮葸^，成長很快,。這次排《荊楚映象》,，他也是執(zhí)行編導(dǎo)。

上觀新聞：你最看重這些年輕舞者身上什么樣的特質(zhì),？

楊麗萍：金花12歲的時候,，在村子里就已經(jīng)遠近聞名，因為她唱歌唱得非常好,，也非常熱愛和向往舞臺,。我覺得天賦很重要，熱愛很重要,，創(chuàng)造力也很重要,。人們總說文如其人，其實舞也一樣,，要有技,，要有藝，還要有德,。

楊麗萍與《荊楚映象》青年舞者

上觀新聞：我上次看你的《春之祭》,，里面的女舞者們力量感、爆發(fā)力都特別強,，你是把她們當(dāng)男孩子來訓(xùn)練嗎,？

楊麗萍：《春之祭》是非常強烈的舞蹈，少女們要獻出自己的生命,，跳舞直至死亡,，斯特拉文斯基的音樂本身就是非常強烈的?！洞褐馈防镂胰谌肓嗽S多東方的哲學(xué)和生命價值觀,，女孩們既是神,，又是平凡的人,。她們在生活的苦里掙扎，犧牲自己,，尋找自己,，所以一定要爆發(fā)出來。

上觀新聞：你怎么去挖掘和釋放這些年輕舞者的個性？

楊麗萍：個性和識別度非常重要,。你看金花,，她的身體是不受約束的那種。你教她一個動作,，她不一定學(xué)得會,，但是你如果啟發(fā)她，讓她自己找到天,、找到地,，找到自然萬物給她的一種感知，她就有力量了,。

你說像董翀翰這樣的小男孩,，剛從學(xué)校畢業(yè)，他怎么在《荊楚映象》中塑造出“山鬼”這樣的角色——屈原筆下的一個神,。他的身體非常陰柔,，非常有表現(xiàn)力。

扮演鳳凰的程珮瑩,，我是在網(wǎng)絡(luò)上看見她的,。我常常在互聯(lián)網(wǎng)上找，發(fā)現(xiàn)很多高手藏在民間,。珮瑩跳舞的時候,，我覺得她的胳膊非常靈巧，有塑造“鳳凰”的能力,，就把她請來了,，加上她自己的努力，果然把這個角色拿下了,。她可能在臺上跳了10年,，一直都沒有感覺，找不著北,。但她一跳“鳳凰”就成了,。所以，選角要特別準(zhǔn),。

《荊楚映象》中的“鳳凰”形象

上觀新聞：所以,，一個演員碰到一個合適的角色，二者合而為一,，是一件特別幸運的事,。

楊麗萍：對，不僅要角色適合,，音樂,、燈光、服化道缺一不可，所有好的東西都集中在一個點上,，才能匯集出一朵浪花,、一個閃光點，讓角色傳遞出飽滿,、豐富的力量,。

上觀新聞：你看到他們，會想到曾經(jīng)的自己嗎,？你對他們有些什么期望,？

楊麗萍：會?？吹剿麄冊谂λ茉熳约?，表達自己，就會想到曾經(jīng)的自己,。年輕人的藝術(shù)觸覺和創(chuàng)造力是不容小覷的,，中國有太多優(yōu)秀的年輕舞者，他們需要機會被看見,、被賞識,。作為前輩，本來就有責(zé)任給他們一個平臺,。

當(dāng)年我跟毛相爺爺學(xué)孔雀舞,，一招一式地學(xué)?？吹睹捞m老師跳孔雀舞,，不單傳承了民族文化的底蘊，重要的是,，你怎么能在藝術(shù)的另外一個窗口,，展現(xiàn)當(dāng)代人的審美和品位。不是高和低,，是藝術(shù)本身的與時俱進,。

現(xiàn)在的我，更多的是一個“召集者”的身份,。我希望通過年輕人讓作品流傳下去,，把我對生命的思考和感悟傳遞給觀眾，也希望他們可以各自綻放,。每一片葉子都不一樣,，每一個人的指紋也不一樣，每一個靈魂各不相同,，所以每個人的舞蹈也都是獨一無二的,。

楊麗萍

舞蹈家，中國舞蹈家協(xié)會副主席,。代表作有舞蹈《雀之靈》《月光》《兩棵樹》,，舞劇《孔雀公主》《孔雀》《孔雀之冬》《春之祭》《十面埋伏》，舞臺劇《云南映象》《平潭映象》《荊楚映象》等,。

文刊于2024年11月29日解放日報周末周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