會心處不必在遠

樂也好,、苦也罷,，遠方卻一定是激發(fā)詩情的要素,。李白,、杜甫都是到過遠方的詩人,。杜甫《登高》云：“萬里悲秋常作客,，百年多病獨登臺,。艱難苦恨繁霜鬢,，潦倒新停濁酒杯,?！倍鸥Φ暮蟀肷瑢嶋H上是一種沒有歸依,、四處流浪的生活,。在這種艱難的生活中，杜甫以詩抒懷,，既表現(xiàn)出流浪漂泊之苦痛,，也時時歌吟轉瞬即逝的美妙。流浪的生活成全了一代詩人的偉大,。與杜甫的流浪不同,，李白常常是主動云游四方?！把鎏齑笮Τ鲩T去,，我輩豈是蓬蒿人?！保ɡ畎住赌狭陝e兒童入京》）“長風破浪會有時,，直掛云帆濟滄海?！保ɡ畎住缎新冯y》）在李白看來,，理想就在遠方?！按笳煞虮赜兴姆街?，乃仗劍去國，辭親遠游,?！保ɡ畎住渡习仓菖衢L史書》）不管事業(yè)是否有成、理想是否實現(xiàn),，與杜甫相似,，遠方成全了詩人李白,。

“志在遠方”，除了謀求功利,、實現(xiàn)人生理想,，還有就是對現(xiàn)實的超越，尋求精神的寄托與自由,。在遠方與現(xiàn)實的對比中,，現(xiàn)實往往成為人們想要逃避的對象。南北朝時的藝術家宗炳喜好山水,，青壯年時游歷千山萬水,，深得山水之趣，認為山水“質有而趣靈”“以形媚道”,，其作用是“暢神而已”,。他年紀大了以后，老病俱至,，不能親自去游歷,。為滿足對遠方的向往，宗炳便把游歷過的山水都畫在墻上,，坐臥向之,，實現(xiàn)其“澄懷觀道,，臥以游之”的目的,。不僅如此，宗炳還對著墻上的圖畫彈琴,，“撫琴動操,，欲令眾山皆響?！笨梢韵胂?，宗炳所創(chuàng)造的這樣一個富有詩情畫意的生活情境。宗炳也成為“志在遠方”的典范人物,。

其實,，現(xiàn)實并非如此糟糕，重要的是如何面對,。陶淵明也是“志在遠方”的詩人,，但他卻沒有游歷四方，而是甘心家鄉(xiāng)的農(nóng)耕生活,。其《飲酒》詩第五首云：“結廬在人境,，而無車馬喧。問君何能爾,，心遠地自偏,。采菊東籬下,，悠然見南山。山氣日夕佳,，飛鳥相與還,。此中有真意，欲辨已忘言,?！逼渲小靶倪h地自偏”是關鍵詞。偏遠的地方不一定在遙遠的地方,，只要“心遠”,，每個地方都可以是偏遠的地方。陶淵明的“遠方”,，不是一個空間概念,，而是一個精神空間?！暗啦贿h人”,。既然“道”在身邊，又何必去遠方尋找呢,？“盡日尋春不見春,，芒鞋踏破隴頭云。歸來笑拈梅花嗅,，春在枝頭已十分,。”原來,，苦苦尋找的東西竟不在遠方,，就在身邊。如此,，熟悉的地方亦有風景,。

（作者為北方工業(yè)大學文法學院教授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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